第(3/3)頁 “有一回我犯了哮喘,你為我熬補湯,那會兒……你才十三,境況并不好,仍是人人可欺的冷宮棄子,出行并無奴仆闊車。” “你便將攢了好久的銀子拿去買人參雪蓮,為我熬補湯,可因著沒有馬車,你在寒夜走了四十里地,將一蠱補湯裹在衣服里暖著,等到尚書府時,你渾身冰冷,卻唯獨湯是熱的。” “你走了一夜的雪路,只為了讓我起床便能喝到熱湯。” 提至此處,那些久遠的浮生往事宛若外頭洋洋灑灑的雪沫,鋪天蓋地般帶著久違的溫涼之感侵襲而來。 這是蘇南枝多年來,第一次回頭去看她與蕭瑜的兒時經歷。 就好比先吃了糖霜,再吃黃連,嘴里全是苦,早就把那點點微末的甜忘了,故而多年之后,很難想起從前吃過糖霜。 “哦,還有一回,我去皇宮里給你過十歲生辰,帶了好多零嘴玩意,還帶了我為你親手雕刻的一塊玉佩。去冷宮找你時,遇上蕭子炎欺負我,你沖出來保護我,把他揍了一頓,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發狠。你在冷宮里并無依仗,竟也敢揍太子,后來被蕭子炎報復,險些把你打成殘疾。” 也不知說了多久,蘇南枝講了很多童年往事,她不敢停,只怕蕭瑜聽不見了,就醒不過來了,就在她講的嗓子發啞時,床榻之人猝不及防說了一句話:“你知道最開始……為何我會踏上爭權之路嗎?” “為了你。”蕭瑜不知何時醒來,虛弱地睜開眼,聲音也微弱極了,“十年冷宮,十年地獄,我受欺負慣了,對他人的謾罵欺辱早已習以為常,卻唯獨不能見旁人欺辱你。那日蕭子炎欺負你,我恨自己弱小無權,才發狠心要出人頭地。” “最開始是為了你,當我開始掌權,嘗到了權利的味道,就像猛虎嗅到了血腥,一發不可收拾。先是為了你,后來是為了我,現在,我只想為了你……” 蘇南枝看著蘇醒過來的蕭瑜,抿唇一笑:“太子殿下醒了就好,我就去喊子桑叔。” “你不……不喚我瑜哥哥了嗎?”蕭瑜有些慌張,下意識起身去抓她的袖子,卻因動作幅度過大扯動傷口,疼得臉色蒼白、倒吸一口冷氣,無力地跌回床榻,狼狽又卑微。 蘇南枝即將跨出門檻,背對蕭瑜:“都是兒時舊稱罷了。太子殿下是皇家人,我并非大慶皇室血脈,如何喊得起這一聲哥哥?如今我也嫁人,若論關系,我是攝政王之妻,按理來說,殿下應當稱我一聲——”她頓了下,道,“皇嬸。” “皇嬸……” 蕭瑜品著這兩個字,眼底藏匿著整個深冬寂寥的悲傷,他笑了,眼淚無聲滑落在蒼白臉龐上。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