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安虞柚很短促地皺了皺眉,扭頭看去。 說話的是一個打扮花哨的中年男人,一對山羊胡、一副圓框小眼鏡,表情很傲,虛著眼睛看人,看面相大約在三十四五歲上下,穿著一身看起來有些仙風道骨的素色長衫,但形制花紋上又不像是一般的道袍,只是瞧著十分唬人。 聽周圍人吹噓他似乎是海省當地很有名的風水先生,江湖諢名張小仙,目前人氣排名在34位,屬于中游層次,可能是外貌不夠出眾所以粉絲度不高。 不過因為他本身認識很多富豪,海省幾座本地有些名氣的商場大樓都經由他的指點,所以在不少以出名和賺錢為目標的選手中他很受追捧。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心里便已經有數,不過安虞柚從來不愛多事,她又是山里來的嫩蛋子,不懂城里花哨的套路,肯定不會隨便開口。 “這個箱子里頭裝的是我們要護送的東西,要讓你知道是什么了哪還有什么保密可言,不知道身份貴重的委托人委托從來不會說透的?”話里話外,這個張小仙都透露出一股子傲然。 想是他接過類似的私人委托,知道有錢人名堂多——在鬼怪復蘇之后一部分錢權在手的人會私下交易甚至走私一些特殊渠道收來的法器、冥器甚至鬼怪之物。 有的是自保,有的可能是為了害人。 這些往往都不會對外人言明,有良心點的會隱晦地暗示那些負責護送人或保鏢,缺德一些的就直接一聲不吭,東西引來了災禍讓玄門保鏢處理。 而部分玄門人士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絕不沾染多余因果,一單事一單畢,半點不會多問,不會深究其中內情。只要護送期間沒有出事,哪怕見著了法器、冥器、陰物上的血案,也當做不知道。 “這次的比賽是這樣的嗎?”安虞柚心內困惑。 私心里,她很反感類似的行為。那些幫著害人或是高高掛起的玄門術士,絕對是影響玄門風氣的害群之馬。她管不了其他人的行為,但絕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那種麻木不仁、自私自利的程度。 主持人江婉桃其實聽著也不是很舒服,不喜歡這個選手對女性流露出的輕慢,但她作為主持不能表現出明顯的情緒偏向,只是微笑著給安虞柚解答。 “箱子里裝的是剛出土不久的文物,據說有特殊的能力,是玄門中物,但如你所見,箱子是特質的,能隔絕a級以下的靈異物品的氣息,所以不必擔心。” 江婉桃原本是地方臺的主持人,主持兒童類節目,很多人至今仍叫她“桃子姐姐”。 不過隨著年紀增長和身體原因,她逐漸退出臺前,后被《玄學一千零一》節目組邀請,從第四期開始就是常駐主持人,在本期中負責c組的主持,搭檔主持是年輕人張浩,此時他正在另一個集合點。 作為經驗豐富的主持,桃子很自然地接過了話茬,將話題不經意地帶過,引導到本輪的考核當中。 玄門中物。 一群人暗自思索開來。這范圍可太大了,最重要的是指向一個關鍵點,那就是這東西可能是真的,會引起覬覦或是帶來災禍,不然不至于要用封印箱。 “a級?” 安虞柚再度看了一眼箱子,能感受到行李箱里面的一個小箱子上滿是封印的氣息,這上面貼的符箓可比之前的鎮妖塔里殘留的那些符箓要厲害得多,箱子上面本身也篆刻著符文。 但另一個角度想,官方能拿出這種級別的箱子和東西來給他們做綜藝比賽的活動項目,興許官方的底蘊比他們想象的要深得多。 畢竟鬼怪復蘇不是才發生的事情,是早有跡象,以國家機器的能力不可能一點不察覺,只不過最近事件太多了,如井噴爆發一般,再加上網絡發達,于是這才讓不少人意識到了問題。 可就目前來看,局勢還算是穩定,輿情也依然處在控制之內。 安虞柚更愿意相信是國家一早做好了準備,現在是慢慢試探民眾的口風,讓大家一步步接受。 不過她想了說了不算數,眼下也不過是一個努力自保、想要改變命運的小小女配。 “東西不是a級,箱子是a級的,絕對嚴密?!苯裉椅⑿χ捅娺x手道。 【哈哈哈桃子姐姐這話說得好像一個flag】 【女的就是膽子小】 【拖后腿的來了,就她事多】 【我怎么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們的任務是護送這個箱子?列車班次是固定的?” “對,要將這個箱子送到花城的渡口博物館,票已經買好了,節目組有單獨一個車廂?!? 大墓里出土的東西其實不少,但只有兩件被判定為封印著陰物的冥器。 原本應該由官方人員負責,但因為人手吃緊,再加上節目組各種操作,打通了各路關節,才讓其成為其中一環考核。 當然,此行之中少不了人手支援,包括便衣警察和特殊案情局的玄門精英,還有負責考核發證的審核員以及節目組的評委等。 花城是他們之后比賽的主地點,分組賽期間c組選手們需要在那里居住半個月左右,涵蓋整個長假,期間共經歷三輪比賽,不包括節目組可能臨時增加的娛樂性環節。 “這樣的話,有什么難度呢?”有個略帶沙啞的性感女聲突然響起。 安虞柚愣了幾秒,才意識到剛才那人是在和她說話。 江婉桃這邊的12位選手里,總共才3位女選手。 和西方神秘學界流行的女巫一說不同,傳統玄門盛行的觀念是女子屬陰,再接觸陰氣于性命有害,且會助長陰物、鬼怪的力量,而男子屬陽,氣血充足,才能夠鎮鬼降魔,所以道士、和尚大都是男的,有些玄門大宗、家傳世家也是傳男不傳女。 這就導致大家能接觸到的大部分玄門人士,幾乎全部都是男性,包括節目組的選手,其中大部分也都是男性。 能走到后期的女選手,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你好,我叫陸彌?!睂Ψ铰冻鰝€微笑。 她的周身繚繞著一種叫人很難形容的獨特氣質,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她看起來更像是個狡猾的狐貍。 但不說話時,她又看起來分外安靜,有一種別具一格的寧靜美。 “你好,我叫安虞柚。” 安虞柚回憶了一下,出門之前她也是做了功課的,記得陸彌這個名字,位置在第26名。 陸彌是標準北省人,身形高挑,身高出眾,但不是大家想象中的粗糙熱情的女漢子,反而看起來有些內斂與高冷。 她看起來話并不多,不像是那種一心奔著娛樂圈出名出道的人,但比起這些標簽,她更為矚目的一點是,陸彌是出馬仙。 據說,陸彌家供奉著一位狐仙。這狐貍原是山野間的精怪,陸家自南遷至北地,對當地情況不夠熟悉,被困在了雪山之中,巧合之下這只狐貍救下了他們家的某位先祖,從此之后陸家在當地扎根,這狐貍就成了陸家世代供奉的家仙。 “我也有點奇怪,”安虞柚接回她方才的問話,“但我想節目組應該有其他的部分,或者這箱子里的東西有蹊蹺。” “我的狐仙很不喜歡那個箱子。” 陸彌穿著一件白色的衛衣,下面是一條深色的緊身牛仔褲,個子很高,身材也很好,一眼看過去只能瞧見她的大長腿。 但似乎她并不是張揚外放的性子,周圍人不知為何都繞開她走。 “這樣嗎?”安虞柚重新掃了掃,乍一下沒有發現箱子有什么不對。 【偷偷換到柚柚這里,小江是真滴不錯,應該是成為我們柚柚的專屬跟拍了,把女鵝拍得好好看啊】 【好熱鬧,沒想到選手的單人直播間人數比主鏡頭的人數還多】 【已經二十多萬人了震驚】 “出門之前,我順手占卜了一下吉兇?!标憦涀叩剿倪吷?,給她看了一眼用紅繩串在手腕上的五帝錢。 “?”安虞柚歪了歪頭,她頭上的蝴蝶翅膀微微顫動了一下,原本想靠過來的陸彌立刻停下了腳步。 “大兇?!? 安虞柚和陸彌對視了片刻,才緩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能請神?!标憦浛隙ǖ氐溃岸抑荒苷堃跋??!? 在玄門,都是請東西上身,但不同人能請來的東西不同。 直白點說,神神、人神、鬼神、人仙、散仙、鬼仙、精怪、鬼怪、殘魂野鬼……級別依次降低,神為尊,仙次之,鬼怪為末流;天上為尊,地下為末;有封誥的為尊,有功德的次之,吃供奉的、野路子的最低。 “我家狐仙對你很忌憚,或者說態度非常客氣,平時它可是個不算好脾氣的狐貍。而且,它的能力不在戰斗,若說是觀風水、解咒、卜卦……倒不在話下?!? 陸彌的倚仗是自家修煉了幾百年的狐仙。雖說是狐仙,但歸根究底仍是精怪,和安虞柚這種隨隨便便把尊神請來的不能比。 在一群普通人甚至不少玄門人士面前她可以傲一傲,但她有自知,知道自己比不得真的大佬,也不敢和玄門正道的嫡傳弟子互懟。 “這畢竟是比賽,我覺得這輪并不會這么簡單結束……我們可以暫時結盟?!? 【我聽見了!我聽見了!】 【柚柚和米米要一起活動了嗎】 【有沒有老觀眾來分析一下分組賽組隊的利弊?】 【所以到底是什么名堂?我怎么感覺唉喲的態度也比之前要謹慎好多,不會真的有危險吧】 【大兇欸,米米是出馬仙,她家的狐仙在這方面真的很準】 【開始害怕了嗚嗚,男神保佑我,一郎真君抱我】 【前面的你休想,柚柚我老婆,楊戩我老公hh】 陸彌將鬢邊的發絲撂到耳后,聲音淡淡:“另外,我其實對第一名、出道之類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來參加節目只是想上電視給我家人看一眼?!? 陸彌的誠意放得很足,不管是嘴上說說還是說的真心話,至少安虞柚能感受到她言辭之下的那種不安,她對“大兇”之卦的忌憚是分明的。 “可以?!卑灿蓁贮c點頭,“一會兒我們可以坐在一起?!? 言下之意,如果遇到了危險,在一定的范圍內,安虞柚會庇護她。 “還有,給你一個提示,”陸彌臉往正自吹自擂的張小仙那一撇,“我家狐仙說他是個騙子。你可以不用太在意他。” 【張小仙是騙子嗎???】 【我們這的興隆樓很有名的好吧(白眼)】 【兩娘們胡說八道什么呢】 【果然抱團的沒什么好東西,這就開始污蔑其他選手了】 【某些人好像被戳中了肺管子一般一下就跳了起來,有趣】 安虞柚眉頭一挑,最終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她的建議,至于陸彌對張小仙的判斷她還在考量當中。 等c組東區12人全部到齊,眾人按照節目組工作人員的引導橫著站了一排,主持人江婉桃按照錄播綜藝節目的亮相方式一一介紹眾位選手,似乎其中不少人都提前設計了一些亮相姿勢,沒有的被要求當場想一個或霸氣或有特色的登場。 【哈哈哈哈哈原來綜藝節目是這么彩排這么拍出來的,好逗啊哈哈哈】 【正式節目:高大上登場,實際情況:一群社恐瘋狂尷尬】 “這位,是我們節目開展七期以來人氣上漲最快的選手之一,她也是我們節目學歷最高的選手,作為燕華大學的學生,她……她……她……” 在江婉桃的介紹下,安虞柚覺得自己的芭比城堡已經拔地而起了。 【如果柚柚沒有蝴蝶繞著她飛,我們將會看到一個倍加僵硬的木頭柚】 【老婆好可愛啊哈哈哈哈不用緊張,你什么樣我都喜歡】 【蝴蝶展翅:給你們看看我漂亮的鬼面】 【小蝴蝶還是這么恐怖,嚇我一跳真是的】 “……她的名字,就是安虞柚!” 安虞柚當即松了口氣,如蒙大赦般地立馬對主鏡頭鞠了一躬,然后退回到隊伍的行列。 【讓我再看一次一郎神,我就把剛才的插曲忘掉(揣手手)】 【想看大圣,只要看到悟空我能當場失憶,從此成為唉喲教護法,哪怕老婆跳廣播體操,我都能吹成仙女下凡敦煌起舞】 【給你一棒子你失憶得更快】 【截圖了[柚柚干笑.jpg][柚柚讓蝴蝶起舞.jpg][柚柚尷尬.jpg][柚柚僵硬.jpg][柚柚松口氣.jpg]】 【柚柚:可惡,我這就違背書記的教導,讓你們知道惹苗女生氣的厲害】 介紹完了12位選手,話題自然帶到今天的考題上。 江婉桃再次對著鏡頭正式說明了本次的考核內容,并邀請了委托人登場。 任務委托人是花城渡口博物館的王館長。 因該博物館原本就容納了許多與祭祀、尸骸有關的藏品,在鬼怪復蘇之后,這個博物館很快就成為了國家暗地里調查靈異事件、尋求解決之法甚至研究、利用和發掘法器的場所,是不多的能夠容納a+級研究品的場所,當然普通人能夠參觀到的東西表面,那些文物也全都是沒有風險的。 這個級別不是很高的機密鏡頭前的眾位觀眾并不知道,還是結束了任務到花城完成了交接之后,安虞柚從其他想要和她打好關系的選手那里聽來的。 當下,江婉桃只是為眾人介紹了這位王館長身份,表示館長會跟隨他們東區一組,一起到達花城博物館,期間會考量所有選手的表現。 “諸位選手,你們好。”他對著選手們打了個招呼,又和鏡頭招了招手。 觀眾們也很給面子,用熱情的彈幕回應了他的招呼。 對這位館長,大家其實并不太陌生,近年來他也上過其他綜藝節目,為渡口博物館做過文物介紹。 【館長好,看起來好博學】 【王館長好久不見!】 【鼓掌(用力拍手)(手紅了)(手腫了)(擦了擦眼淚)(被男友楊戩心疼地舉高高)】 在不知道渡口博物館特殊的性質的情況下,只一眼看到這位頭發半百但精神狀態很好、充滿學者氣質的王館長,安虞柚就知道為什么箱子里的冥器要送去這個博物館了。 “一般博物館可能壓不住……”她心道,“但這個館長應該可以?!? 眼前的館長可能是個野先生,不說是玄門正道人士,至少是很懂這方面的人,從他身上攜帶的有特殊效力的法器戒尺就能看出來。 王館長祖上應是某地的教書匠,在古時,一些讀書人也會兼任看風水、卜吉兇等的任務,比一些跳大神的騙子神婆還靠譜,更受當地人的信賴。他們的用具是具有特殊效力的,一輩輩傳下來自然就成為了天然的法器,當然強弱不定。 王館長的戒尺在過去應該是作教鞭用,護身無恙,壓制一些級別比較低的鬼怪陰物也不成問題。 他是當博物館館長的人,既是老師也是學者,標標準準的讀書人,正對上了法器的性質,再加上他讀的書多,本身有玄術功底,東西送到他那邊應該是順應了國家的安排。 不得不說,安虞柚其實已經將內情猜得七七八八。 【我認出來了,那邊一直盯著這里的人是不是特案局的】 【你怎么知道?欸等等原來還真的有這種奇怪的部門?】 【你是新來的嗎,怎么這個都不知道】 【有標志啊,我因為遇到特殊事件所以見過官方的人,他們是按照“天干地支”命名的,剛才那人是不是拿了個對講機出來說了什么】 【高科技吧,很高級的對講機,還有徽章,我也想要】 一組十一人,每個人領取了一張任務卡,即是在本次護送任務中同時需要完成的事情。 安虞柚抽到的事情并不困難,應該說是節目組制定的所有協作任務事件中偏向于簡單的。 大概就是找尋五位普通觀眾,詢問其是否知道某些玄門道法或是靈異事件處理原則,選手需要判斷是否準確并為對方送上節目組的贊助品。 這屬于余興節目,增加直播間互動的,當然,如果普通人說錯了而選手判斷對方是正確的,肯定會降低評委對其評價和評分,直播間人氣也會有影響。 這主要考驗的是選手的知識面。 但因為天南海北、地大物博,不同地方的規矩不同,所以要一定說某個規矩是錯的,還真不太容易。 一連四人,安虞柚都順利找到了對相關知識有了解的人員。 她挑人很準,盯住了一看就是網癮少年的年輕人,要么就是很有成算的老人家。 前者因為長時間漫游網絡,早摸清楚了最近的流行,大大小小消息不知道了解了多少,想從一片碎片中扒拉出幾個真實可靠的還真不算很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