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你們來這里做什么!”盛光宗語氣不善,他看了眼剛從驢車上下來的沈安和,掩下眸中妒意,只留嫌棄給盛兮。 盛兮也沒想到在這里會遇上盛光宗,之前雖有見面,但直接對話這還是第一次。 盛兮斜睨了盛光宗一眼,開口道:“麻煩讓讓,你擋住路了!” “你!”盛光宗聞言氣急,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同窗。而那些尚未來得及問他們之間關(guān)系的學(xué)子,自然也聽到了他們之間對話,一時間都有些懵,同時更多的是好奇。 這還是頭一次,他們見盛光宗被女孩子直懟呢!從前,哪個女孩子見了他們,不都是目光最先落在盛光宗身上。 哦,這次也算是,只不過是盛光宗主動開口,可對方這態(tài)度卻大相徑庭。 沈安和也沒料到會與盛光宗在這里碰面,即便對方目光收得快,但他還是看到了他眼中不爽。 只是,這又與他何干? “你先去忙,我辦完事會在這里等你。”沈安和沒看盛光宗,直接對盛兮道。 盛兮有些不放心,瞥了眼那群看熱鬧的人,對他道:“還是我陪你進(jìn)去。” 沒等沈安和說話,被無視的盛光宗便沉著臉開口:“學(xué)院禁止女子入內(nèi)!” 盛兮扭頭去看他,盛光宗卻朝旁邊看了一眼。 立時,有人上前對盛兮道:“是啊這位姑娘,學(xué)院有規(guī)定,女子一律不得入內(nèi)。” 盛兮聽后歪頭問那人:“為你們做飯的師傅,你們叫大娘還是姐姐?” “自然是叫大娘了!”那人回答,全然沒注意盛兮設(shè)下的坑。 很快他便被盛兮一句反問,問得啞口無言了。 “既是大娘,那大娘可是女子?你剛不是說,學(xué)院一律禁止女子入內(nèi)?” “我……”那人反應(yīng)過來,想改口說做飯的是個男人,卻是來不及了。 被盛兮堵得羞紅了臉,那人憋屈地看了眼盛兮,又看了眼盛光宗,很快便退回了人群。 接連兩次敗下陣,這令盛光宗有些惱羞成怒,直接呵斥道:“這里是學(xué)院,不是市井野巷!你們確定要在這里鬧事!” 盛兮挑眉,呵,這可真是倒打一耙。 盛兮剛欲說話,沈安和卻上前一步拉住她,沖其輕輕搖頭,而他則扭頭對盛光宗道:“既知此理,那盛公子為何不以身作則?盛公子不會忘了,是誰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吧?” “沈安和,你用什么身份與我說話!”盛光宗瞇起眼睛,冷冷看著沈安和,嘴角斜起,“用你曾經(jīng)的奴隸身份嗎?” 盛兮聞言蹙眉,盯著盛光宗的眼神慢慢沉了下去。而一旁圍觀學(xué)子在聽到盛光宗這份揭露時,紛紛瞪大了眼睛。 他們竟是眼拙了,這位只一眼便令他們暗自自慚形穢的男子,竟是個奴隸? 沈安和卻似絲毫未被他語氣的輕蔑刺激,只是輕笑一聲回他道:“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求時之過已。物,貴極征賤,賤極征貴,凡事皆更多。盛公子熟讀百家文,難不成,這些道理都不懂嗎?” 盛光宗暗自咬牙,目光留意到旁邊眾人神情,他暗暗蹙眉,真沒想到,沈安和竟如此巧舌如簧。不想讓這人的話影響到眾人,他冷哼一聲,駁斥道:“那又如何?依舊改變不了你曾為奴隸的事實(shí)!”沈安和輕輕一笑:“是啊,可我從未計(jì)較此事,盛公子又為何要替他人操心?還是說,盛公子喜歡多管閑事,同那些長舌婦一般,喜歡嚼舌根?” “沈安和你放肆!”盛光宗被沈安和一番話氣得臉都紫了! 他乃堂堂秀才,這家伙,竟然拿他同那些長舌婦相比!這里是學(xué)院門口,他今日來此拜會師長同窗,大家都此刻都看著,可他沈安和竟這般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他盛光宗面子何在!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眼見著盛光宗怒氣值飆升,跟著盛光宗身邊的幾人也想下場怒懟沈安和,卻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眾人身后驟然響起:“都圍在此作甚?” 眾人聞言一凜,皆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就是盛光宗這個已經(jīng)從縣學(xué)出來的人也忍不住變色。 他轉(zhuǎn)身過去,在看到來人時,當(dāng)即彎腰行禮:“江夫子。” “江夫子!”眾人同時行禮。 人群散開,盛兮自然也看到了那位聲音中透著威嚴(yán),已然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見沈安和與那些學(xué)子一樣,朝老者行了儒禮,她便也跟著彎了彎腰。 江夫子目光在沈安和與盛兮身上頓了頓,隨即看向以盛光宗為首的眾學(xué)子:“光宗,你既已入府學(xué),便要為榜樣,帶著眾人堵在門口成何體統(tǒng)!” 盛光宗脊背一僵,當(dāng)即垂下了頭:“是,夫子教訓(xùn)的是。”聽夫子的意思,怕是剛才他們之間對話被聽到了。 真是,該死! 見他認(rèn)錯很快,江夫子也不想這個時候訓(xùn)斥他,便揮手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記得與你眾師弟多多探討學(xué)問。行了,趕緊散去吧。” 這次,不止盛光宗,在場所有學(xué)子皆躬身應(yīng)是,并散開。 盛光宗想留下來,他想看看這盛兮與沈安和來此究竟是何目的。是為了盛光遠(yuǎn)嗎?對方貌似才六歲吧?入縣學(xué)是不是太早了? 但身旁的人卻提醒他道:“盛兄,今日縣令大人做東邀請我們眾學(xué)子,千萬不能遲到啊!” 盛光宗咬緊牙,盯著沈安和眸光忽明忽暗,最終,鼻孔哼唧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原本鬧哄哄的學(xué)院門口,瞬間安靜下來。 原地只留下盛兮與沈安和,以及江夫子與其書童。 江夫子站著沒動,沈安和則主動上前行禮:“夫子。” 江夫子目光在沈安和身上掃了掃,幾不可查地點(diǎn)點(diǎn)頭,問他道:“你是哪個學(xué)院學(xué)生?來此所為何事?” “學(xué)生沈安和,乃文通縣上陽鎮(zhèn)下螢村人,并非任何學(xué)院學(xué)生。”沈安和言語恭敬,看向江夫子的眼神裹著一絲堅(jiān)定,微微一頓,他再次開口,“學(xué)生來此,是想入文通縣縣學(xué)。” “哦?”江夫子挑眉,“你想在這里讀書?為何?” 沈安和直白道:“學(xué)生想?yún)⒓咏衲晖嚒!薄 〗蜃用嗣樱骸澳悄憧蓚浜昧速Y料?” “尚未。”沈安和道。 江夫子眉心一跳,再看沈安和較剛才更多了份認(rèn)真:“尚未?也就是說,你雙結(jié)未備?” “不敢隱瞞夫子,正是。”沈安和誠實(shí)道。 江夫子的胡子在聽到沈安和的話后,終于大幅度動了動:“那你……憑什么讓老夫同意你入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