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親自趕車,帶著幾個(gè)孩子一路嘰嘰喳喳地回到了紫藤山莊。隨后,幾個(gè)孩子在見到洛神醫(yī)等人時(shí),又是一陣吵吵鬧鬧。好不容易幾個(gè)孩子被武峰不知從哪兒買來的新奇玩意兒吸引了注意,盛兮這才有機(jī)會同沈安和安靜地說話。 “這一路累不累?”她問。 “不累。”沈安和笑著搖頭。 此時(shí),二人坐在葡萄架下,茂密的枝葉遮擋了他們大半身形,沈安和再?zèng)]外面的矜持,趁其他人不在,長臂一伸,直接抓住了盛兮的手。 盛兮歪頭看他,另一只手主動(dòng)搭上去,沖著他巧笑嫣然?! ∩虬埠妥ナ衷菦_動(dòng),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盛兮這么一笑,那份不好意思反而被沖淡不少?! 斑@么想我?。 笔①獗犞请p圓溜溜的黑色大眼睛瞅著沈安和,一雙秀眉微微向上挑著?! ∩虬埠涂粗粺o調(diào)侃的小表情,自其進(jìn)京便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踏實(shí)落地?! ⌒揲L的手指反手將那兩只不安分的爪子包裹,他眉眼含笑地點(diǎn)頭:“嗯,很想你?!薄 ∈①饷寄恳粍?dòng),感覺像是被人往心口塞了一罐子蜜?! 拔乙蚕肽恪!笔①饣厮??! ∷哪肯鄬?,一種無言默契在彼此間悄然而生。 忽然,盛兮問沈安和:“對了,你院試如何了?” 沈安和好看的唇角輕輕勾起,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問:“你猜?” 盛兮:“案首?” 沈安和:“……你就對我這么有信心?”這種猜測,一般不都是由低往高? 盛兮挑眉:“也不看我相公是誰!” 沈安和被盛兮這話暖了一下心肺,片刻后抿唇笑道:“嗯,案首?!薄 斑@么說,你是小三元了?”盛兮忽地坐直了身子,“那該好好慶祝一下啊!我相公不僅成了稟生,從此公家按月給發(fā)糧,還是小三元??!這是不是百年難遇?” 沈安和笑著搖了搖頭:“百年難遇倒不至于,不過的確不算多見?!薄 斑?,你倒是不謙虛!”盛兮歪頭乜他一眼。 沈安和道:“嗯,也不看我是誰的相公!” 盛兮:“……” 突然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木訥害羞的少年郎竟是解鎖了情話技能! “怎么了?我說的不對?”沈安和眉眼彎彎地看著盛兮。 這一刻,盛兮突然感覺自己的厚臉皮一時(shí)逃避上工,不知躲去了哪里,以至于她在沈安和深邃如墨般的眼睛注視下,竟是燒紅了耳尖! “倒也,沒有不對。”盛兮微微避開了沈安和的眼睛,覺得燒耳朵這事兒有損她盛兮威名,索性便轉(zhuǎn)移了話題,“那什么,我記得你之前說抓到了當(dāng)初破壞你考試的人,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 沈安和無聲一笑,只當(dāng)看不透其小心思,回她說:“府衙的官差辦事很快,當(dāng)天便查到了幕后指使?!薄 笆钦l?”盛兮下意識問道?! ∩虬埠臀⑽⑼A艘幌拢S后方才看向盛兮,啟唇平靜地說出幕后指使的名字:“盛光宗。” “盛光宗?”盛兮一愣?! ∩虬埠忘c(diǎn)頭:“嗯,證據(jù)確鑿,的確是他?!闭f著他注視著盛兮,“府衙的人曾問我,要不要網(wǎng)開一面,因?yàn)樗麄儾榈绞⒐庾谠就闶且患??!薄 澳闼煽诹??”盛兮忽地瞪大眼睛看向沈安和?!皼]。”沈安和直接搖頭,“我讓府衙的人秉公辦理。因?yàn)檫@件事盛光宗被罰銀百兩,州里學(xué)官直接奪了他秀才功名?!薄 斑@么說,盛光宗從此再不是秀才了?”盛兮問?! 笆牵焕樟畲松俨辉S參加科舉考試?!鄙虬埠突氐?,見盛兮不再發(fā)問若有所思,他抿唇一瞬,最終還是開口問道,“盛兮,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有些過分?你們畢竟曾是一家人……” “嗯?怎么會!我就是在想,這懲罰還是太輕!就這些嗎?怎么就沒把這種人直接流放呢?”盛兮異常氣憤地說?! ‰鯌?yīng)她她懶得跟他們計(jì)較,卻不想這些人得寸進(jìn)尺,竟欺負(fù)到她相公頭上了! “還有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經(jīng)被人家從族譜上除了名?什么一家人?我跟你才是一家人!”盛兮瞥他一眼,見那人依舊蹙著眉,纖纖細(xì)指下一瞬便點(diǎn)在了他額前,“沈秀才啊,我們是一家人,這才是前提,不管從前還是以后,記住了嗎?” 清涼的指尖按在額間,像是霧蒙蒙的腦子里冷不丁吹進(jìn)一陣朔風(fēng),既降了溫,又吹散了那尚有遲疑的陰霾。這一刻,沈安和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他與盛兮是一體的!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了聲“記住了”,隨即問她:“那你剛才在想什么?” 盛兮眉眼一厲,冷哼一聲說:“我在想,我該用什么辦法,能讓老盛家那一家子從此再無法翻身!” “想給我出氣?”沈安和看著她問?! 班牛∑圬?fù)我相公,士可忍孰不可忍!”盛兮哼哼道?! ∩虬埠痛浇且幌菩α顺鰜恚骸岸嘀x娘子!不過不用了,有這件事在,我想他們怕這輩子再?zèng)]辦法在裕州界內(nèi)立足了?!薄 ∈①庥行┎幌嘈牛骸爱?dāng)真?” 沈安和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說:“當(dāng)真。所謂眾口鑠金,即便我不說什么,可百姓眼睛雪亮,且盛光宗當(dāng)初在萬嵩學(xué)院時(shí)本就招惹了不少人,再加上老盛家在村子里口碑日益低下,他們的結(jié)果定是不會好的,放心?!薄 ∈①饴犞虬埠头治鋈滩蛔K嘖兩聲,發(fā)出一聲感慨:“沈秀才啊,真沒發(fā)現(xiàn),原來你才是白切黑!” 沈安和不解:“何為白切黑?” 盛兮:“就是,你是個(gè)黑芝麻餡兒的!” 沈安和:“……那,甜嗎?” 盛兮深吸一口氣:“嗯,甜!” 還齁甜! 既有如此結(jié)果,盛光宗的事便就此揭過,想到一直未見面的盛楠,沈安和問盛兮:“你剛說,盛楠是跟著滄金閣走了?” “是?!笔①庹f著輕聲一嘆,遂將之前發(fā)生的事說與沈安和,“這期間定有脅迫在,但我想,盛楠或許是真的想走。” 相處這么久,她非常清楚盛楠脾性倔強(qiáng),即便被人脅迫,若非他自己真動(dòng)過這心思,定不會走得那般悄無聲息。 “或許,人各有志吧。”盛兮淡淡道?! ∩虬埠洼p輕拍了拍她手背,安慰她道:“你說的對,人各有志。但我想,盛楠既然將你送給他的小狗玉佩拿走,便是不想同我們斷了這關(guān)系。或許,有一天他會主動(dòng)回來。也或者,哪一天走在路上我們就能碰到也說不定。” “嗯,你說的有理?!笔①廨p輕點(diǎn)頭,沉默一瞬后突然開口,“沈安和,沈長史……你是不是認(rèn)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