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視趴在大殿正中央,雙腿發(fā)顫,目光驚恐中帶著陰鷙的格林·懷爾德,我?guī)е梢牡恼Z調(diào),嗤笑道“嚇壞了?嗯?這就嚇壞了?還沒把你怎么樣呢,就嚇得站不起來了嗎?呵,還自詡傳說英雄后裔,你難道不覺得,你此刻的狀態(tài),有辱先祖的英明嗎?” “我、我的先祖,我家的事,不需要長老大人操心。” “我自然不會操心你家的事,但我在嘲笑你啊,沒聽出來嗎?我是在嘲—笑—你!區(qū)區(qū)一點威脅,就被嚇得渾身發(fā)顫,是不是還尿了褲子?” “沒有!”格林·懷爾德近乎失去理智的咆哮道。 “哦,原來沒尿褲子啊,那還不錯,至少是個有點勇氣的膽小鬼。” 冷笑一聲,我繼續(xù)道“剛才被往外拖的時候,是不是很絕望?是不是很無助?是不是很渴望得到別人的幫助?哪怕只是一聲‘住手’?” 懷爾德沒有說話,他漲紅著臉,喘著粗氣,好像一頭發(fā)怒的公牛,只可惜,他不但沒有公牛的力量,也不是公牛的對手。 “我當時也是這種感覺,但比你的狀態(tài)好很多,雖然我全身的骨頭被捏斷了一大半,雖然我的臟器官被碎裂的斷骨刺傷,雖然我肺里的空氣被擠得干干凈凈,雖然我即將死亡,可我沒有屈服啊,我依舊在努力求生,用僅能使用的牙齒,不斷撕咬著阿特拉斯的手指,可惜皮太厚,咬不動。” “現(xiàn)在想一想,我還是挺受上天眷顧的,至少,在我臨死之際,我的玫瑰軍團部下們,齊齊射出魔法、箭矢,為我拖延了生存的期限,同時,我的朋友,那顆冰球,用它的魔法,將我救了下來,我這才僥幸得以求生,而你們達賽城的軍隊呢?就好像看戲一樣,靜靜地佇立在幾十米外的陣地上,用看小丑的目光打量我,既冷漠又譏諷,哦,對了,還有你們的領(lǐng)軍人,老公爵大人,他也在一直注視我,那雙明亮的老眼,用好像在看水中嬉戲的鴨子一樣的眼神,注視我,明明有能力,卻不肯助我一把。” “你只是來助威的,不是軍隊,老公爵大人沒有義務(wù)救你”懷爾德緩緩從地上爬起,冷冷道。 “你說得對,老公爵沒有義務(wù)救我,那老公爵所代表的達賽城也同樣沒有義務(wù)向我興師問罪!我的一切言行舉止,由我自己一個人負責(zé)!你們憑什么責(zé)問我?憑什么怪我臨陣脫逃?我特么就代表我自己!我逃不逃跟你達賽城有什么關(guān)系?” “可你是達賽城的宰相,你有義務(wù)為達賽城效力!”格林·懷爾德揪住‘宰相’一職,向我發(fā)難道。 “既然知道我是達賽城的宰相,那為什么老公爵還要用冷漠的眼神,眼睜睜看著我死?” “因為一旦救下你,很可能會激怒阿特拉斯,那種級別的怪物一旦發(fā)瘋發(fā)怒,脫離了掌控的話,整支軍隊都將遭遇滅頂之災(zāi)。” “掌控?誰掌控誰?別告訴我僅憑你們達賽城那些軍隊,就能掌控得了阿特拉斯!從一開始,阿特拉斯就不受你們的掌控,真正用武力將阿特拉斯的行動限制在某個范圍的人,只有我和我的家人!是我們,用生命安全,換來了軍隊的幸存!” 伴隨著我的咆哮,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充斥滿了不屑與反感,這些目光齊齊射向?qū)擂蔚恼驹诖蟮钪虚g,幾欲出言反駁的達賽城特使格林·懷爾德的臉上,后者臉上的驚恐之色,愈發(fā)的濃郁了,他張了張嘴,卻道不出一個字來。 “宰相,呵呵,宰相,多么驕傲的職位,多么崇高的地位,在許多人眼里,這兩個字,意味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崇,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我悲涼的笑了一聲“如果宰相真的那么崇高,那么重要,為什么在生死攸關(guān)之際,卻沒有一個達賽城的人肯出手相救?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所有人都想置身事外,每個人都只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如果那一刻,沒有玫瑰軍團的出手相助,沒有家人舍生忘死的搭救,也就沒有坐在這里,一邊威脅你,一邊告知你事實真相的我了。” 輕嘆一聲,我道“我沒有什么可坦白的了,也沒有什么值得我再坦白的了,獸人王陛下賜予我宰相的職位,我用財寶與血汗回報了他,甚至還有古代火炮,這些東西的價值,或許你并不清楚,但只要找些專業(yè)人士,稍稍打探一下,應(yīng)該就會弄清楚了,換言之,就是我不欠獸人王陛下任何東西,也不欠達賽城任何東西,如今,宰相的職位已經(jīng)還給陛下,功勛與爵位,你們想剝奪就剝奪吧。” 格林·懷爾德實在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種結(jié)局,他不能理解,身為前任達賽城宰相,獸人王陛下女婿的我,竟然毫不拖泥帶水的便與達賽城劃清了界限,在他看來,這似乎就是一場夢,一場尚未驚醒的噩夢。 他用力晃著頭,想要將自己搖醒,甚至于還用指甲猛掐手臂內(nèi)彎,然而,即使陣陣劇痛摧殘著他的神經(jīng),疼得他呲牙咧嘴,面目猙獰,也依舊無法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是的,這在他看來,就是一場噩夢,卻也是最為真實殘酷的現(xiàn)實。 之后,精靈女皇又問了他一些其他問題,懷爾德有些渾渾噩噩的將女皇的問題一一回答,甚至都沒有安置語言陷阱,足可見其落魄的慘景。 當格林·懷爾德黯然的離開大殿之后,精靈女皇沖我微微頷首,面帶歉意道“我很抱歉,身為女皇,既不知道臣子的遭遇,也無法為臣子解難,實在是失職。”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既然賺這份薪水,自然要為女皇陛下排憂解難,為月光城的大業(yè)奮力拼搏。” 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卻又虛偽無比,在場諸位,都是精明之輩,深知我與精靈女皇的不尋常關(guān)系,只是知道卻裝傻,看破不說破,一個個笑容曖昧的打量我倆,直看得精靈女皇雙頰羞紅,微垂螓首,好似含苞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