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16章零花錢 孟硯青直接把寧碧梧送學校去了,進校門的時候?qū)幈涛鄳賾俨簧幔瑫r不時回頭看,且對陸亭笈很不服氣的樣子。 陸亭笈眼睛望天,不稀罕搭理她,臉上明晃晃寫著:快走。 寧碧梧瞪他一眼,委屈巴巴進校門了。 孟硯青對于這對小兒女是很無奈的,這兩個,一個看著純真率直,其實小心眼耍得溜溜的,一個看著大小伙子了,其實打架斗毆痞氣四溢。 這如果不好好管教,以后那本小說的劇情走起來,他們兩個各自喜歡上男女主,死纏爛打的,那下場肯定好不了。 孟硯青感覺小說的劇情隱隱已經(jīng)有了端倪,自己任重而道遠。 她看向自己兒子:“亭笈,你下午什么打算?” 寧碧梧走了后,面對孟硯青,陸亭笈便頓時變了一個人,原本的囂張痞氣都散盡了,他微垂著頭,竟然一臉很乖的樣子:“不知道……” 孟硯青:“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吧?” 陸亭笈點頭:“好,我聽母親的。” 孟硯青看到那邊有個茶樓,便想過去,不過很快想到了:“亭笈,你身上有錢嗎?” 陸亭笈怔了下,之后點頭:“錢?我?guī)уX了。” 孟硯青:“你有多錢?” 陸亭笈聽這話,忙拿出錢包來,數(shù)了數(shù),竟然有四十塊錢。 他看向孟硯青:“只有四十塊,夠嗎?” 四十塊,他竟然說“只有”? 孟硯青一時也是無話可說,這十四歲的小孩,一個個身上帶這么多錢。 要知道現(xiàn)在普通人的工資才多錢呢。 陸緒章是不是太放縱孩子了?果然孩子都是被他寵壞的。 還有寧家,也只知道一味寵孩子,人家教授妻子在鄉(xiāng)下勤懇教導他們家女兒讀書上進,養(yǎng)了個勤儉能干好女兒,他們卻只知道給人家女兒錢,根本不管孩子的教育! 她看著兒子,無奈地道:“作為一個小孩,他們給你的零花錢是不是太多了?” 陸亭笈聽了,雙手將錢包奉上,一臉恭恭敬敬的:“母親,那都給你吧,你幫我收著。” 對此孟硯青并沒客氣,當著陸亭笈的面,她沒收了所有的錢。 最后,她抽出一張五塊的給他,看著他道:“現(xiàn)在我沒收了,你留著這五塊錢吧。” 陸亭笈見此,忙擺手道:“母親,我不需要花錢,都給你,你收著吧。” 孟硯青還是把五塊錢還給他了:“你還是得留一些,不然回頭你祖父或者你父親會發(fā)現(xiàn),他們會想多了。” 陸亭笈聽著覺得很有道理,便收起來了。 孟硯青便帶著他過去了一旁的茶館,那茶館擺著紅木八仙桌,前方還有一處戲臺,里面服務員都一水穿著長衫或者旗袍。 這會兒客人不多,孟硯青和陸亭笈進去后,服務員熱情上前招待。 孟硯青要了一處雅座,坐下來后,她看了看菜單,便隨意點了蓋碗花茶,并餑餑點心。 點完后,孟硯青再次看著眼前的陸亭笈。 陽光從老式雕花窗戶灑進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陸亭笈臉上的每一處細節(jié)。 他長得實在像極了陸緒章年輕時候,但又不太像。 陸緒章有一張過于輪廓分明的臉,但眼神嘴巴都生得明艷溫潤,這柔和了他臉部線條,不會讓人覺得剛硬,更不會有刀削的鋒利,反而會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yōu)雅貴氣。 十幾歲時,陸緒章陪著她參加法國大使館的宴席,便驚艷四座,名動東交民巷。 幾乎所有的人第一次見到陸緒章時,都會贊嘆于他與生俱來的矜貴感,以及游刃有余的練達。 才十幾歲,明明是年少輕狂的年紀,卻仿佛看透世情,笑得溫潤纏綿。 那是讓人看得心都要化了的男人。 要不然也不至于惹得孟硯青一頭扎進去了。 比起陸緒章,眼前十四歲的陸亭笈五官好像更為鋒利,棱角凌厲,偏偏又有一雙清澈而桀驁的眼睛。 屬于少年的青澀和銳氣是那么鮮明,哪怕在自己面前刻意收斂,卻依然鋒芒畢露。 茶上來了,孟硯青從容拿起碗托,拇指中指優(yōu)雅嫻熟地提了碗蓋,輕翻開一道縫兒,垂眸小啜。 而此時的陸亭笈,看著對面的母親,不自覺挺直了腰背,兩手安分地放在兩旁,神情也格外乖巧。 他覺得母親哪怕只是隨意地喝口茶,便自有一種閑淡優(yōu)雅的從容感。 他甚至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他坐在四合院的廊檐下,在那花香和茶香中聽母親讀書,在他翻過一紙泛黃書頁的時候,有小朵的杏花飄落在他的腳下。 這是來自童年最熟悉的記憶和相處模式,這讓他心里溢滿了孺慕之情 這時候,孟硯青用茶蓋在水面輕輕一刮,之后開口:“我小時候不會喝茶,我只喝咖啡。” 陸亭笈恭敬地頷首,道:“母親小時候生活在法國,自是喜歡咖啡。” 孟硯青看著那濃郁茶水上下翻轉(zhuǎn),淡聲道:“法國有紅茶,我一直不喜歡喝,不過來到中國后,你父親擅長煮紅茶,我才喜歡上了。” 陸亭笈道:“是,祖母也擅長煮紅茶,她曾經(jīng)說,父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解放前,陸亭笈祖父曾經(jīng)在哈爾濱履職多年,而哈爾濱是通往俄羅斯的貿(mào)易樞紐,大量紅茶從錫蘭或漢口購入,在哈爾濱配置后銷往俄國。 多年生活在哈爾濱,陸緒章母親喜用方糖和牛奶來調(diào)配紅茶。 孟硯青抬眼看向陸亭笈:“亭笈,你們閑來無事時,都做些什么?你父親給你煮茶嗎?” 陸亭笈回道:“父親很忙,沒有時間煮茶。” 孟硯青輕輕“哦”了聲,不置可否。 陸亭笈抬起眼,那雙黑而亮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有些像貓。 他略有些靦腆地看著孟硯青:“母親,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孟硯青便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們這十年的生活,也想看看他有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你隨便說說吧,什么都可以,我都想聽。” 陸亭笈點頭,之后道:“其實母親去——” 他便頓住了。 孟硯青知道,他想說去世,但是因為她就在他眼跟前,他說不出口。 于是她略過這個話題,問道:“然后呢?” 陸亭笈看著面前的茶盞,低聲道:“我就被接過去祖父祖母那里住,之后父親便出國留學了,那幾年我一直沒見過他。” 孟硯青微頷首,那段時間她不知道為什么渾渾噩噩,意識不太清楚,就那么胡亂飄著,所以只約莫知道陸緒章出國了。 其實早在她生下陸亭笈的那一年,陸緒章就有了出國機會。 當時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恢復了中國的合法權(quán)益,國內(nèi)便開始了向外派遣留學生的計劃,當然主要出國機會還是在東歐社會主義國家。 得到這機會后,陸家長輩的意思是讓他先去德國,可以帶著孟硯青和孩子一起過去,也可以讓孟硯青母子兩人留在國內(nèi)。 不過陸緒章考慮過后,到底拒絕了。 孟硯青明白陸緒章的心思,自己身體不好,產(chǎn)后抑郁癥也才剛有所好轉(zhuǎn),他不想讓她以病弱之軀前往異國他鄉(xiāng),也不想留她一個人在國內(nèi),便放棄了。 他想留在國內(nèi)照顧她。 可她心里其實是愧疚的,只是當時她自己狀況不好,面對這一切都無能為力罷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