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步瞻眼底的笑極淡。 他的眼尾微勾著,那笑意似乎蔓延不到眼底,姜泠無法猜測對方此時的心緒——誠然,他的眸光著實幽深,神情著實晦澀莫辨。若換作從前,她或許會千方百計地去探尋步瞻的心思、去討得步瞻的歡心,但如今…… 她抑住眼底神思,看著身前一襲緋衣之人。 步瞻明明討厭紅色,今日竟也穿了件大紅色的喜服。 如此艷麗的紅,讓她也有幾分頭疼。 步瞻將紅蓋頭放置一側,坐下來。 松軟的榻稍稍一陷,登即便有酒氣拂面。他身上的酒氣很淡,卻并不難聞。灼熱的酒氣與清淡的旃檀香交織著,將姜泠的身子裹挾。 她低下聲,喚了句:“陛下。” 姜泠坐在花轎里,已然聽見四方百姓的跪拜聲,身前此人已是大魏的新帝,是她的夫君,更是她的君主。 聽見這兩個字,步瞻手上動作微頓。他未想過姜泠會這般喚自己,面上不免有幾分訝然。卻也不過是片刻,男人的神色又恢復如常,他垂下目光,停落在少女那張溫順清麗的面龐上。 步瞻向來不喜歡帶著傭人,此時此刻,左右也沒有下人。 他從一側的妝臺上取過一把鸞剪,“咔嚓”一聲,剪下自己的一縷發。 見狀,姜泠立馬明白——他是想與自己結發。 成親、結發、合巹……他似乎想要將那日未完成之事,從頭到尾地與她再做一遍。 “新娘子”目光微動,從“新郎官”手里頭接過那一把鋒利的鸞剪。 姜泠本是盤著發,發髻精致而華貴,取過剪刀后,她用小拇指輕勾下一縷烏黑柔順的發絲。這幾縷發絲愈發襯托得她柔美可人,引得身前男子眸光又是一軟,溫和地看著她剪下那一縷秀發。 不知是不是夜色與燈火的原因,姜泠竟覺得身前之人的目光十分溫柔。 “陛下。” 她將青絲遞給他。 男人手指白皙修長,將二人發絲打成一個漂亮的結,結發便算是完成了。 下一步,便到了合巹。 看見那兩杯合巹酒,姜泠忽然一緊張,她抿了抿唇,手指暗暗攥住衣袖。所幸步瞻并未察覺出異樣,徑直走到桌案之前,將那兩個盛滿了合巹酒的瓠瓜拿過來。 他一襲紅衣,身形修長筆挺,步子亦是邁得極穩。 所謂合巹,便是成婚時新郎新娘在洞房之前,以瓠瓜盛酒。倒酒時先將瓠瓜一分為二,再于瓢中倒滿喜酒。因喜酒以苦澀的瓠瓜作容器,合巹酒中便會摻雜著淡淡的苦味。這也寓意著新婚之后,夫妻二人同甘共苦、榮辱與共。 姜泠死死盯著那個被自己摻了藥的瓜瓢,見對方遞來另一瓢時,才將一顆心緩緩放下。 她手指纖細,接過那一瓢酒。 擔心被對方察覺出異樣,她斂目垂容,不敢多看步瞻一眼。 交杯時,她攥緊酒器,仰頭一飲而盡。 酒液順著喉舌一路滑下,辛辣間帶著苦澀之意,令姜泠忍不住蹙眉,下一刻已彎下身形,猛烈地咳嗽起來。 這酒好辣。 辣得她滿臉漲紅,喉嚨如同刀割般難受。 步瞻低垂下眼,看著她咳嗽完,爾后遞來一方干凈的帕。姜泠道了聲謝,將唇角邊的酒漬拭凈。方一抬起頭,便看見對方若有所思的一雙眼。 沒來由的,她的眼皮突突一跳。 夜色濃稠如墨,男人的眸子亦是一片漆黑。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目光中竟帶了幾分審視。這般冷冰冰的、如刀片一般銳利的眼神,讓本就心虛的姜泠愈發受不住。她將方帕攥緊了,又放下。 就在這時候,耳邊冷不丁響起一聲: “酒太辣嗎?” 不知為何,步瞻的聲音忽然冷淡下來。 姜泠只得小心應答道:“回陛下,臣妾……不大會飲酒。” 說這話時,少女眸光撲朔了幾分。引得男人目光再度垂下,于她面上緩緩打量。 他的目光精細而銳利。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