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她抬起眼簾,只見步瞻已落座,正座之上只余了一個空位,座位前擺滿了玉盤珍饈。 姜泠捏緊扇柄,坐過去。 宴席上他們說的話,姜泠聽不懂,她只低下頭,一個人悶悶地喝著熱粥。她能感受出來,時不時有打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許是有了馮氏的前車之鑒,讓那些色膽包天的小人愈發明目張膽。 他們確信,步瞻只愛權勢,女人對他來說就像是一件隨時都可以丟棄的舊衣服。 宴會進行到一半兒,有人遞上來一個錦匣。 步瞻命人將其打開,一朵栩栩如生的玉雕海棠出現在眾人眼中。那雕花質地輕盈,每一片花瓣都雕得細若薄冰。在一片驚嘆聲里,獻玉者挺胸抬頭,驕傲而道: “相爺,這是下官從南域派人尋到的稀世寶玉,名叫‘流瑩月石’,不光質地瑩白細膩宛若明月,佩戴在身上更有凝神補氣、滋養身子之效。下官將其尋得后,又花重金請了京中手藝最好的匠人,將流瑩月石雕刻成海棠花之貌。如此稀世寶物,特來獻給相爺,還望相爺笑納。” 他正說著,恰恰有燈火映在玉雕海棠之上,更襯得其盈盈如月。 那玉實在漂亮,海棠花也雕刻得著實精致,讓一向對首飾不怎么感興趣的姜泠,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步瞻招了招手,示意下人將其送至面前。 男人蔥白的手指自匣中取出海棠玉,爾后竟側了側腦袋,問她:“喜歡么?” 姜泠微愣。 他是在問自己嗎? 見她未反應,步瞻重復道:“夫人,喜歡嗎?” 在外人面前,他的語氣竟裝得十分溫柔。下一刻,他已用手攬過她的腰身。 一朵海棠花別在她鬢角邊。 男人身上的旃檀香氣襲來,一瞬之間,令姜泠神思一晃。她又回響起那個火樹銀花的新春宴,他不過是云淡風輕地隨手一施舍,她便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不要沉淪。 鮮花贈美人,步瞻垂下眼端詳了片刻,也不知是在打量她,還是在打量那朵玉雕花,只見男人眉眼舒展,竟心情大好道:“賞。” 獻玉之人忙不迭跪拜,高呼:“叩謝丞相大人——” 這一個賞字,不光代表了眼下的千金之財,更代表日后步瞻事成,旁人求之不得的高官厚祿。 見步瞻如此寵愛步夫人,旁人的目光再也不敢在她身上亂瞟了。 宴會散后,姜泠攏著氅衣,在崢嶸閣外候著步瞻。 他送走了賓客,一邁入門檻,便看見守在院子里面的姜泠。 就連步瞻自己都未反應,他原本清冷的面色,在看到少女鬢角上那朵海棠花時,不自覺地和緩了幾分。 他踩著落葉走過來,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見女子忽然取下鬢角的玉雕海棠,雙手遞給他。 男人微微蹙眉,“你做什么?” 姜泠斂目垂容,聲音平靜:“相爺厚恩,妾承受不起。” 聞言,他面色稍一頓,似乎沒聽清楚她說的話。姜泠便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溫聲開口:“妾說,如此貴重之物,妾承受不起,還請相爺收回厚恩。” 厚恩。 步瞻緩回神思,看著身前表面乖順的女子,忽爾冷笑:“好,好得很。” 他隨意指了個女使,“你,過來。” 而后又將指著玉雕花對談釗說:“你給她戴上。” 談釗:“相、相爺?” “戴。” 那二人雖是震驚,卻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一個誠惶誠恐,一個面色微紅,終于將那朵海棠花戴上去了。 姜泠看著對方鬢邊花,面上竟沒有半分波瀾。心中的念頭也只剩下:這小丫頭生得眉清目秀,戴上這朵玉雕海棠還蠻好看。 女使戴上海棠花,“撲通”一聲跪在二人腳邊。 步瞻未看她一眼,徑直道:“既然無福消受,那邊什么都不用受了。即日起,大夫人搬出聽云閣,移居別院,膳食衣物之類,與女使同享。” 言罷,他一雙眼緊盯著姜泠,企圖從她的神色中窺看到些慌張。 他等著她后悔與自己作對,等著求饒,等著她示好。 卻未曾想,她平靜地福身,道:“多謝相爺。” 秋風蕭瑟,不知吹拂得何人心中發堵。 姜泠搬出聽云閣那日,天空下起了大雪。 這是大宣十三年的第一場雪,比去年來得更早一些。推門步入別院,撲面而來的是冷颼颼的風,和無人打掃的灰塵。 她剛準備收拾,萱兒走進來,將綠蕪懷里的煜兒抱走。 姜泠放下包囊,快步走上前去攔。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