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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nèi)，像是突然有了光。

    高跟鞋的身影響起，滿岄站在無頭女尸的身后，嘆了口氣。

    小阿池吞下惡鬼后，變回袖珍模樣，爬上滿岄的肩頭，望向女尸和祈宴的目光無比復(fù)雜。

    祈宴整個(gè)人都在發(fā)抖，他看著媽媽的無頭尸體朝自己走來。

    時(shí)光似乎在眼前錯(cuò)亂了，自己變矮變小了，他看到了記憶中那個(gè)精明干練卻溫柔的媽媽站在花園里，笑望著自己的樣子。

    ……

    小豆丁般的自己跑到了她身邊。

    “媽媽，我又長高了兩厘米，很快我就會(huì)比媽媽你還高了！”

    楚天雪彎腰拍著他的頭，“是嗎？那我等著宴寶長的比媽媽還高的那一天哦。”

    ……

    近前那具無頭尸體僵硬的抬起了手，一如記憶中的那樣，輕輕拍著他的頭。

    祈宴身體僵住。

    他恍惚間，聽到耳畔響起了媽媽的聲音。

    ——宴寶長的比媽媽還高了啊……

    祈宴沖上去要抱住她，前所未有的恐懼像洪流一樣淹沒了他的一切感官。

    然而就在他將無頭女尸抱住的瞬間，懷里一空。

    那具身體，像是被燒灼掉的紙?jiān)豢沼嘤泻谏幕覡a，煙消云散。

    噗通一聲。

    祈宴跪在了地上。

    他握著手里僅存的那片余燼，眼前是濕漉漉的大霧彌漫。

    他笑出了聲，那笑聲漸漸變大，漸漸哽咽，像是漂泊大雨落下，窮巷里無家可歸遍體鱗傷的小狗哀嚎嗚咽。

    那哭聲撕心裂肺。

    急急趕回來的騰蛇，身體僵在了院中。

    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道身影，是不知何時(shí)過來的楚燼。

    楚燼靠著墻，垂著眸子。

    騰蛇喉頭滾動(dòng)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蹲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所有話堆積到了嘴邊，只剩下一個(gè)字：“艸！”

    滿岄也退出了屋子，垂眸不知想著什么。

    小阿池聲音有氣無力：“人類，真的好奇怪。”

    滿岄嗯了聲，“明明那么弱小，卻又那么強(qiáng)大。”

    滿岄垂下眸，下意識(shí)摸向自己的心口。

    “明明連靈魂都被吞噬了，卻還是會(huì)保護(hù)自己的孩子……”

    明明楚天雪的靈魂已經(jīng)被惡鬼給吃掉了。

    可那具身體的本能，卻戰(zhàn)勝了惡鬼，連神明也搞不懂那種本能與力量源自何處。

    小阿池也喃喃道：“那只是楚天雪的尸體啊……為什么呢……”

    滿岄給不出答案，但她……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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