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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莫與善剛要說些什么，就見面前的莫北川擺了擺手，頓時低頭噤聲，不敢多言。

    莫北川冷冷地說：“這種家伙不值得跟他一般見識，我們走！”

    莫齊軒神色未變，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半晌，才帶著泰阿朝外走去。

    姜翎跟著他穿過幾條長長的通道，七拐八繞之后終于見到了久違的太陽。

    外面是一片樹林，光芒自樹葉間隙灑下，一望無垠的藍(lán)天飄著寥寥幾片薄云，烈日如火燃燒。鳥叫與蟬鳴一同從四面八方響起，側(cè)耳細(xì)聽還有隱隱的水聲。

    片刻之后，姜翎被放到了一塊平整的石面上，她還沉浸在重見光明的喜悅之中，直到耳畔傳來莫齊軒的輕聲詢問，才總算回過神來。

    “我可以跟你結(jié)契嗎？”少年溫和地注視著她。

    姜翎一怔，不清楚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存在，但她現(xiàn)在也動不了，索性靜觀其變。

    只見他掏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后熟練地在石塊上畫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圖案。

    唔，這個生死契畫得還挺專業(yè)，姜翎評價道。

    下一刻，他凝聚全身真氣，自手指處逼出一滴精血，滴落在圖案中央。隨著結(jié)契口訣的念出，血色的紋路瞬間泛起晶瑩的光芒。

    又是一刀下去，這次他劃破了自己的整個掌心，然后緊緊攥住泰阿的劍柄。

    一股充沛的靈力涌遍全身，姜翎的靈魂霎時叫囂起來，強(qiáng)烈的滿足和興奮，宛如浪潮一般吞噬了她的神思，就像石縫中干枯的花草，終于得到了第一場春雨的滋潤。

    但是，不夠。

    還要更多、更多……

    “請問你愿意和我結(jié)契嗎？”莫齊軒又問了一遍。

    “我愿意。”這一次，一個空靈的女聲回應(yīng)了他。

    隨著話音的落下，劍柄上的古舊紋路倏然亮起，一股強(qiáng)大的沖擊波將少年整個人震開。

    金色的光芒拔地而起，直沖蒼穹，形成一個巨大的光柱。四周飛鳥驚起，樹葉無風(fēng)而動，沙沙作響。

    而光芒中央，泰阿劍自半空緩緩垂落，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一道楓紅的身影。

    ——那是一位纖細(xì)高挑的少女，她長發(fā)及腰，雪膚碧眸，狐貍眼略微上挑，輕盈的身姿飄浮于地面之上，仿佛晨露中綻放的海棠，璀璨而艷麗。

    莫齊軒背靠樹干，微仰起頭。少女居高臨下睥睨著他，驀地勾起唇角：“莫齊軒，恭喜你成為泰阿之主。”

    這聲音宛若玉珠落盤，又似琵琶弦動，莫齊軒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能被叫得那么好聽。

    他一手撐地站起身，漆黑的雙眸似有火光涌動，嗓音染上了一絲沙啞：“你是誰？”

    “我是泰阿劍的劍靈，名姜翎，字彥竹，剛剛與你簽訂了生死契。”

    這當(dāng)然不是劍靈本來的名字，事實上莫家老祖作為一個劍癡，壓根就沒想過給劍靈起名，所以她只好用自己前世的名字。

    莫齊軒壓著眉眼，目光沉沉地鎖定著她，好像要將這抹靈魂徹底看透一般。

    姜翎微蹙起眉，還沒來得及細(xì)看，他就已經(jīng)恢復(fù)原本的樣子，輕聲說：“這里不安全，先跟我回家吧。”

    “好。”

    眨眼間，光芒消散，少女的身影也消失不見，泰阿劍飛至莫齊軒手里，安靜地隨他回到莫府之中。

    早在數(shù)百年前，莫家就已經(jīng)大規(guī)模移居到北部幽州，留在此地的不過是個旁支。但即便如此，莫家依然是灤山鎮(zhèn)乃至天司城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實力雄厚，族人眾多。

    可惜就目前來看，這些顯然與眼前的少年無關(guān)。

    他的住所是一處極偏僻破舊的單間小院，房間里一應(yīng)裝飾都無，僅余一架板床，旁邊挨著一柜一桌一椅。墻壁顏色斑駁，看得出修補(bǔ)過很多次，窗戶紙糊了薄薄一層，只不過勉強(qiáng)遮風(fēng)而已。

    此時雖是晌午，但因坐南朝北，且只有一個不大的窗戶，竟顯得幽暗森然，死氣沉沉。

    “彥竹，可以出來了。”莫齊軒一邊說著，一邊將劍放入唯一的劍匣中，還不忘仔細(xì)擦拭幾遍。

    姜翎站在房內(nèi)，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

    即便是幼年與母妃一起住在最殘破的宮殿，九公主也是斷然沒有見過這副光景的。

    這地方能住人嗎？

    抱著這樣的疑惑，她小心地挪動腳步，打量著四周。

    低矮的房梁，單薄的被褥，空間狹小到站了兩個人便會立刻逼仄起來。

    “抱歉。”莫齊軒低聲說，“這地方實在不堪，只能先委屈你了。”

    那可真是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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