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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妙不是嗎？”

    “他們死去了，我們活下來了，開創了新紀元。我們其實并不孤獨，但真正懂你的，只有我。懂我的，也只有你。”

    “只要你想，我們可以一直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誰也殺不死你我。”

    李逍遙雖然在笑，但表情很冷。

    “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哦，你也覺得沒有意思嗎？和我的感受一樣。”荒吐出一口氣，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卸掉了一般，道：“是挺沒有意思，如果不是你讓我等，我哪里會等到現在。”

    “我讓你等？”

    “不記得了是嗎？”荒笑著問道：“想知道嗎？”

    李逍遙沒說話，荒道：“你想知道。”

    他抬起一根手指，虛空一點，一股溫和的能量，從他的手指迸發。

    李逍遙的靈魂深處，一股被塵封不知多少紀元的記憶，正在緩慢的蘇醒。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了，眼前的世界，正在變得黑暗。

    當所有的光線都黯淡下去時，他看見了一點光明。

    光明正快速將他的世界充斥。

    這是一個陌生的大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卻又那么的熟悉。

    一個清秀少年走向他，用熟悉的聲音說道：“看見了嗎？這里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逍遙，記起來了嗎？”

    是荒。

    他指著前面的建筑：“那里是我們國家的政權中心，這里是中央大帝國，曾經是宇宙中最強盛的修仙文明。”

    “那個時候的所有修仙文明，科技與修行并駕齊驅，遠不像以后的三界，只埋頭修仙，卻忽略了科技的發展，這其實是不對的，但不能怪他們，都是我刻意為之的。”

    “只有一心追求仙道，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心無雜念，去追求至高無上的道境。”

    “我剝奪了他們對科技的熱愛，讓科技徹底的從修仙文明中消失。”

    “但是我忽略了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荒無奈道：“我忽略了人性，我沒想到階級的差異會在后來的修仙文明中體現的這樣明顯。”

    “原本我可以阻止那兩次量劫，不讓它發生，但我沒有那么做。”

    “那個時候的三界，正在朝著我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這不符合我的計劃，也和我原本的計劃有沖突。”

    “我必須借這個機會，完成一次大清洗。不是很成功，但也讓這些自以為是的神仙們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的力量，并不是絕對的，天道，才是真正的主宰。”

    “我讓他們知道了古路的存在，讓他們感受到危機，讓他們一次又一次不顧性命的去沖擊九重天。”

    “能成功嗎？我其實沒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我明白，想要成功沒那么簡單。當年我們整個文明，傾盡一切的力量，也沒能逃脫天道的制裁。我們那一代是悲哀的，但我們卻是幸運的。”

    “那時正是修仙文明的巔峰，抬手可碎日月，一眼看透時空。”

    荒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時間，空間，在我們那個時代的主宰，不堪一擊！他可以自由的穿梭在時空之中，而不受天道的控制！他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李逍遙冷靜問道：“既然這樣，他為什么死了？”

    荒忽然沉默了，許久才道：“因為我們活下來了。”

    他的回答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但李逍遙卻大約明白了他的意思。

    “整個文明都受到了天道的制裁，主宰固然可以孑然一身離去，但他沒有這么做。他是我們的主宰，他無法拋下我們，而茍且偷生。”

    “他臨死前，送出來七千萬修仙者，跨越時空的限制，將我們送到了后時代文明，也就是現在的修仙者所熟知的大荒時代。”

    “如果是以前，我們一定會激動，會興奮。跨越了時空，來到了未來，在一片未曾被開拓的疆土上，肆意汪洋，這是多么令人激動的事情！”

    “可是，我們卻是身負使命，前來這里重建新的秩序，新的文明！”

    “七十萬人，陸續死去了，只有你和我活下來。”

    “他們之中，有堪比三清的強者，但就是那樣，他們依然死去。”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他們為何死去。”

    “因為，那是大荒時代！”

    “一個尚未有過生靈出現的混沌噩噩時代。”

    “我們的出現本就違背了天道的自然規律，于是他們成為了第一代神靈降世的養分。”

    “而你和我……”荒笑了笑，周遭時空一轉，一片盎然生機的青草綠山，浮現眼前。

    李逍遙看見，兩個神色慌張、迷惘的少年，站在一片高原上，而在他們的面前，一團混沌所化的輪廓正逐漸顯現出人形的模樣。

    那個人形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龐大，他有一身赤金鋼銅般的膚色，他的手里抓著一柄開天巨斧。

    “初代的神靈，擁有最純粹的神力，可以借取天道的力量，對宇宙施加法則。”

    “這個時候的神靈，他們沒有正邪之分。”

    “但其實，我們是克制他們的。只是那時候的你我，剛剛經歷過那種生死離別，又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去，早已經被嚇破了膽。”

    “然后我們逃走了，在這個世界逃亡著。”

    “當我們終于明白了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明白了自己擁有的力量，才逐漸的成長，成熟。”

    “知道我為什么沒有阻止量劫降臨嗎？時代健康的運轉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因為你死了。”

    “你為了這群頑固不化的土著，舍身忘我，身化萬千，試圖以這種方式教化他們。”

    “你真是愚蠢，你以為因為你的死，就能讓他們明白自身的責任？”

    “他們和以前的我們一樣，甚至不如我們，人性是自私的，人之初，性本惡！”

    “如果不是為了等你，我怎么會忍受這么多年。”

    “現在……終于不用繼續枯燥的活下去了。”荒抬頭，四周的環境已經恢復如初。

    他看著天穹，古路緩緩浮現。

    “逍遙，這一次，不要再任性。我等著你，等你找到我！”

    荒對他微微一笑，已經踏步登天，向著古路走去。

    他走的極慢，卻又眨眼消失于天際。

    不知多久后，李逍遙聽見了一聲巨響，從古路傳蕩出來。

    荒死了。

    他應該是死了吧。

    李逍遙望著古路，身邊滄海桑田，他仿佛看見了未來的路。

    那是一眼就能看見盡頭的路，那是一條他不愿意前往的路。

    “死，似乎沒什么可怕的。”

    “抱歉了，兄弟。”

    李逍遙看向古路的眼神，漸漸凝定，抬腳，向著古路走了進去。

    再一次踏足古路，這一次與之前不同，他感受到古路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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