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六十章 不止太平緊張, 薛紹更緊張。 ——他從無仕途野心,與太平恩愛有加,怎么看怎么是一個合格的駙馬, 怎會惹了岳母的不喜, 落得那般慘烈的下場? “你這妖物, 還不快點回答公主的問題?” 薛紹手指微微收緊。 這一次,銅鏡仿佛聽懂了他們的話, 似是覺得那些事情對于他們來講太過慘烈, 銅鏡歡快的聲音變得低沉—— 【太平的這位好表兄雖無野心, 對太平更是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只可惜,他有一個按捺不住想要搞事的兄長?!? 太平:“?。?!” ——果然是他! 在天幕說表兄被阿娘所殺時,她便懷疑是受了大表兄的連累。 大表兄與二表兄不同, 并非尚主,他襲爵河東侯,在濟州做刺史, 與博州刺史瑯琊王李沖的關系頗為親厚。 阿娘若奪位登基, 李唐宗室定然不容,各地必舉義旗來討伐阿娘,而瑯琊王李沖, 多半也是其中一個。 并未尚主,又與李沖交好,李沖若舉事,大表兄怎會不助李沖一臂之力?或幫忙招兵買馬,或幫忙傳遞消息,總之定要幫助李沖推翻阿娘。 可阿娘豈是這般好推翻的? 她執掌朝政數十年, 其地位早已根深蒂固,不可撼動,宗室舉事,她必會以雷霆手段鎮壓,讓后來之人再不敢謀逆作亂。 而大表兄在她眼皮底下幫忙李沖,以她之敏銳,又豈會察覺不了? 所以大表兄必然身死族滅,而二表兄也被他牽連下獄,最后杖責一百,活活餓死在獄中。 二表兄的駙馬身份非但不能庇佑二表兄,更是二表兄的催命符。 ——阿娘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二表兄便是最好的人選,身為她的駙馬都會被謀逆所牽連,其他人更是沾之即死。 只有這樣,才能威懾那些想要推翻阿娘的不臣之人。 可,二表兄是她親自為自己挑選的夫婿! 是她心心念念愛慕著的人! 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二表兄死在獄中時,她剛剛產子,尚未出月子。 阿娘怎能在這個時候便殺了他?! “阿娘......” 太平心頭一顫,想說阿娘你好狠,可話到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兵變奪嫡并非兒戲,而是你死我活的血腥,沒有中立,更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若李沖贏了這場兵變,作為阿娘女兒的她,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場? 只怕是一尸兩命,隨阿娘而去。 至于她之前與表兄生下的孩子,則會被李沖一并殺害。 ——斬草除根,永絕后患。 太平的話到底沒能說出口。 薛紹察覺她情緒的異樣,嘆了口氣,將她攬得更緊,“此事怪不得阿娘,是我兄長所致。” “只是,兄長糊涂啊!” “無論阿娘登基與否,你都是無可爭議的公主,我是你的駙馬?!? “兄長乃你我二人之兄長,其地位并不會有任何改變,他為何劍走偏鋒,去做那謀逆之事?” 像是回答他的話,銅鏡里的聲音再次響起—— 【隨著權力的膨脹,女皇再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想要登基的心思人盡皆知?!? 【薛紹的兄長薛顗看不慣女皇篡奪李唐江山,且又與瑯琊王李沖交好,李沖謀反,他二話不說便幫李沖招兵買馬,端的是忠肝義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豪邁義氣!】 【但女皇是誰啊,小伙子,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這套,是不是老壽星上吊——自尋死路???】 銅鏡之上,身著天子的袞服的武瞾眉梢微挑,千牛衛領命而去。 是夜,燈火長明,血流成河。 【女皇從不慣著任何人?!? 【自己找死,那別怪女皇心狠手辣。】 【于是薛顗被處死?!? 【他沒能為兄弟兩肋插刀,卻因自己搞事插親兄弟兩刀——】 【薛紹作為薛顗的弟弟,慘被連累1?!? 【駙馬身份非但沒成為他的護身符,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被女皇殺一儆百,威懾天下?!? 太平冷冷一笑,“大兄為何劍走偏鋒行謀逆之事?” “你是駙馬,與大兄有何干系?” “可若李沖做了天子,大兄便是從龍之功。” “做駙馬的兄長,哪有做圣人的寵臣近臣來得痛快?” “這......” 薛紹聲音微微一頓,無奈搖頭,“大兄糊涂!” 【這里需要注意一下,《舊唐書》只記載薛紹被薛顗連累而遭殺害,并未詳細描述他是怎么死的?!? 【但在《資治通鑒》里,薛紹的死法被史官們描寫得十分詳細,杖一百,餓死于洛陽獄中,恩,任誰看了都要說一個慘。】 銅鏡之上,薛紹一身囚服,身上血跡斑斑。 他傷得太重,也餓得太久,早已氣息奄奄,而今仍硬撐著精神不肯合眼,似乎是心有不甘。 他吃力抬起頭,看向太平公主府的方向,似乎想透過巴掌大的窗口看到什么。 可他什么也沒有看到,只有監獄外是更高深墻,一層又一層,將他的視線死死遮在一方囚牢里。 有老鼠四處亂跑。 咯吱咯吱似乎在啃噬著什么。 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他固執地看著窗口,仿佛在看自己即將生產的妻子。 “表妹......” 男人的手無力垂下。 畫面被定格,巨大銅鏡上是薛紹殘破不堪的尸體,以及大睜著不肯閉上的眼睛。 ——死不瞑目。 太平心頭一驚,“不!” “不、不能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