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初五。 晨起時天色陰沉沉的,好在下了通宵的雪在此刻倒是停了。 毓慶宮里,郭公公正指揮著人手把通道清掃出來。 見汪狗子從正殿出來,他轉身又問:“殿下醒了嗎?” “還不曾睡醒,”汪狗子輕聲道,“估摸著再有半個時辰也該醒了,小的先讓小廚房里備著,等用過了早膳就能喝藥。” 郭公公贊同地點了點頭。 大殿下雖然被廢去了太子之位,但拋開那些僭越的部分,大體上的吃穿用度與原先差別不大。 宮里固然有不少捧高踩低的,卻也不至于真有蠢貨、踩到大殿下這兒來。 即便是他們這些底下做事的人,出去行走亦沒有被下過什么臉。 畢竟,大殿下病中,太醫院依舊是每日一早一晚來請脈,圣上那兒的態度也能從中窺見一二。 至于以后如何…… 郭公公轉頭看了眼正殿方向,那得看大殿下的了。 先不說那位子不位子的,別再與年前似的、突然拔劍劈砍起來,就阿彌陀佛了。 汪狗子忙前忙后,等回到內殿時,李邵已經醒了。 更衣梳洗、用膳吃藥。 不得不說,這幾日的李邵格外好伺候。 就好像那天折騰了一場之后,整個人的精神氣都被抽走了似的,不挑剔人,也不抱怨事兒,閑著就在發呆。 午前,安院判來了一趟。 一面請脈,一面詢問李邵狀況,睡得如何、胃口怎樣、哪里不舒坦? 李邵一一作答。 安院判摸著胡子,末了簡單調整了下方子,又與李邵道:“殿下的身體恢復許多,這兩天也沒有反復起熱了,只是病去如抽絲,還要多養一養。” 李邵看了他一眼,低低應了聲。 郭公公送安院判出去,里頭只剩下汪狗子。 汪狗子正收拾桌面,突然聽見李邵問他:“我的病當真好了嗎?” “您……”汪狗子一時沒領會,只道,“太醫說您恢復了,只是需要休養,您莫要擔心,可是身上沒勁兒?燒退后都這樣?!? “不是,”李邵打斷了汪狗子的話,“我就是沒想明白,我那天劈東西做什么,我怎么會突然拔劍的?” 汪狗子愣了下。 饒是他天天跟著李邵,見慣了李邵想一出是一出的,也被這個問題弄得一頭霧水。 那能是為什么??? 脾氣上來想劈就劈了,這對大殿下來說,不是很正常嗎? 都過去好幾天了,竟然還在思考緣由? 腹誹歸腹誹,汪狗子眼珠子一轉,還是順著李邵道:“您當時額頭燒得滾燙,病中行事哪有那么多的緣由?您看,您現在退燒了,這不就開始琢磨起‘為什么’了嗎?” 李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對。我若不是病糊涂了,定不會那么做。” 汪狗子這就聽明白李邵的傾向了,當即道:“說的是。突然拔劍太嚇人了,劈著些東西也就罷了,萬一傷到人,殿下肯定是斷斷不想的?!? “是這個道理,”李邵又道,“無端端的,我動什么手?我又不是瘋了!” 他踹過錢滸和劉迅,是那兩人背著他胡亂行事在先。 他也找過徐簡的麻煩,嘴上麻煩而已,他也不對跟徐簡動手。 他吃酒看斗雞睡女人,可他不會莫名其妙動兵器。 在李邵自己心目中,他就不是那么個窮兇極惡之人。 肯定是發燒發糊涂的關系! 這么想著,李邵心情稍霽。 “父皇這幾日如何?”他問汪狗子,“我想見父皇,我也要與他解釋一番。” 汪狗子便道:“小的不曾聽說圣上的狀況,但每日郭公公都會去御前報您的身體情況,圣上依然很關心您。 您想見圣上,回頭讓郭公公去時捎個話。 殿下,小的說句僭越的,您雖不再是皇太子了,但您的身份依舊不變,您依舊是圣上的嫡長子,是圣上愛重的先皇后唯一的兒子。 您身體康健起來,好好與圣上說一說,以父子之間多年感情,您還怕不能挽回圣上的心意嗎?” 提起被廢的太子之位,李邵的面色不太好看。 可情緒最激烈的那一陣他厥過去了,醒來之后木已成舟,又養了幾天病,倒也沒有再為此大起大落。 李邵哼了聲:“我知道輕重。” 汪狗子恭謹低了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