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中屋。 夏嬤嬤搬了把杌子,隔著簾子守著。 原本,她不應該去偷聽夫人與老爺?shù)慕徽劊髯臃蚱迌扇苏f什么話,都輪不到她一個嬤嬤來指手畫腳。 可她又實在放心不下。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變故,夫人心境的起起伏伏,夏嬤嬤都看在眼里。 這幾天在廣德寺住著,娉姑娘陪著,郡主也寬慰夫人,夫人的情緒雖然不可能振奮,卻也沒有一味地低沉下去。 夫人在試著,多想想好的方面。 今日,處罰下來了。 公子流放、老爺革官,平心而論,比她們預想過的最差的結果要好上許多。 只是…… 夏嬤嬤擔憂地看著簾子,甚至想著是不是要掀開一條縫、悄悄看一看里頭狀況。 別看里頭沒有爭吵,夏嬤嬤也根本想不出自家夫人與人爭吵會是個什么模樣,但這般沉悶悶的,顯然也不是什么好狀況。 老爺說的那些話,唉! 沒錯,老爺待夫人是很好,但現(xiàn)在把老國公爺和國公爺扯出來做什么? 夫人聽著,多難受啊! 越想,心里越急,夏嬤嬤到底沒忍住,手指探出去,掀開了一條細縫。 內室里的油燈光漏了出來。 很快,便又暗了暗。 燈芯燃得差不多了,光線自然不足。 只是,坐在桌邊的兩個人,誰也沒有去撥一撥燈芯的意思,當然,也沒有讓人進來的意思。 徐緲的手還被劉靖捂著,沒有抽出來。 她就那么垂著頭,眼淚簌簌往下落,砸在桌上,桌面濕了一片。 哭得很兇,卻一言不發(fā)。 如此反應讓劉靖有些摸不準。 劉靖在啜泣,中年男人并不會哭喊什么,可悲從中來亦有淚水,他的淚水很是克制。 他現(xiàn)在的這份痛心是真切的,但他同時又是極其冷靜的。 他是局中人,亦是旁觀者。 只不過,他此刻很難判斷出徐緲到底是個什么心境。 徐緲的反應,與劉靖設想的不太一樣。 她傷心、難過、落淚,但她對他的那一長段自白,沒有多余的應對。 不否認、也不附和。 明明都聽見了,又像是沒有聽進去一樣。 “夫人,”劉靖的聲音啞得發(fā)澀,“我明日還得去衙門里,把各種公務再與其他人交代一番。” “革官返鄉(xiāng),圣上給我留了體面,那我更應該做好收尾。眼下也不知道是誰來接鴻臚寺卿的位子,我得多交代幾句,后者到任之后也好上手。” “然后我想再送一送迅兒,我聽說各處手續(xù)走得很快,他后日就要啟程了。這一去,我不曉得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之后、之后我就離京了,你莫要惦念我,和阿娉一塊安生過日子。你有什么需求就和阿簡說,他不會不管你。” “我以前總想著,我一窮二白的書生,你愿意嫁給我,我一定要在朝堂上闖出些名堂來,我要證明那你當年沒有看走眼,我得拼得用心,趁著年輕多趕趕。” “阿簡不用你我操心,等迅兒成家立業(yè)、能撐起家業(yè)了,等阿娉嫁個如意郎君、生活美滿了,等我老了、退下來了,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舒心過日子。” “可現(xiàn)在才知道,沒有那樣的時間了,我想與你白頭到老,看來是真的不成了……” 徐緲的眼淚落得更兇了,可她依舊什么話都沒有說。 除了眼淚之外,她沒有給劉靖任何回應。 劉靖見狀,心越來越沉。 徐緲太不對勁了。 “夫人,”劉靖的身子又往前傾了傾,離徐緲更近了些,“夫人,你有什么想法就說吧,再過幾天,你我連這樣說話的機會只怕都沒有了……” 握在手心里的手動了動。 劉靖下意識地,稍稍卸了手上的勁。 徐緲把雙手抽了出去,取了帕子來,她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淚水濕了帕子,紅了眼睛,抬起頭來時,她的視線模糊一片,便是面前的劉靖,也只有一個輪廓。 她就這么,定定看了劉靖一會兒。 開口時,聲音顫得很厲害,徐緲沒有刻意去穩(wěn),就這么說著:“我也想去看看迅兒。” 見她愿意說話了,劉靖的心微微松弛了些:“好。” 徐緲又道:“老爺真的打算一人回鄉(xiāng)去嗎?把我和阿娉留在京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