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雨磅礴。 天像是漏了一個洞,不停往底下漏水。 單慎一邊趕路,一邊抹了一把臉。 這種天氣下,雨傘毫無用處,而哪怕是蓑衣斗笠,也就是穿個樣子,其實內里官服都濕潮。 別說是套了雨鞋的腳,襪子黏黏糊糊沾著肉,便是前胸后背連帶著肚子腰,都已經差不多濕了。 好好的暮春,叫夜風一吹,吹出了晚秋的涼意。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反正都濕了,再走快些。”單慎催促著。 他的身后,黑壓壓的全是人手。 為了抓住道衡,這一回,順天府除了一位府丞和幾個必要人手看衙門,其他人幾乎可以算全員出動。 人一多,馬車轎子也不好使,干脆全跑著過去。 卻也不敢真的飛奔起來。 雨勢連帶著天色,黑得連三五步開外都看不清,更別說透一點燈籠光了。 單慎這把年紀,跑了這么一段路,氣喘吁吁著。 一行人趕到陳米胡同外,張轅給單慎指了指位置:“大人看到那棵樹了嗎?就樹下那宅子。” 單慎瞪大眼睛看了兩眼,搓了搓臉轉頭看著張轅。 樹什么樹。 他連近在咫尺的張轅的臉都看不太清楚。 張轅其實也看不清,他就是聽人說了有樹的那一家。 一直守在附近的衙役小跑著過來:“那和尚還在里頭。” “你怎么知道?”單慎奇道,“你看得清?” 衙役道:“前后幾個胡同口都守了人,這兩條胡同從傍晚起就只有進去、沒有出來的,增援沒到,我們也沒敢貿然離得太近,怕打草驚蛇。” 單慎頷首,問:“我看附近住戶不多?” 來之前,他在衙門里看過文書。 這一帶住戶按說不少,可實際一看,沒有多少人煙氣。 哪怕是大雨傾盆、老百姓不出來走動,但有沒有人煙,單慎一看就知道。 衙役連連點頭:“您說的是,小的們守了一晚上,進胡同的百姓真不多,還有幾輛馬車,看著是過路的。” 單慎想了想,與張轅商量了一番,重新把人手安排了。 不管如何,前后胡同口都要增派人手,等行動時陸續往里收縮,務必圍死那宅子。 一個蚊子都別想飛出去! “來幾個機靈的,”他道,“靠近些探探!” 宅子里,酒氣蒸騰。 劉迅握著酒盞,抱著懷中美人,看了眼邊上的李邵。 李邵的臉上帶著面具,只一雙眼睛露在外頭,看不出多少情緒,正在逗兩個舞姬。 劉迅看在眼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得月樓之后,他尋過太子幾次,都沒得什么好臉色。 后來在宅子里遇著,李邵也是愛答不理的,劉迅各種討好、收效都不大。 這叫劉迅頗為糾結,在心里把幾個壞事的人念了好一通。 母親侯門嬌貴女,根本不懂得世間前程多難行! 不為兒子的前程開道,也不給阿娉定一門好親! 這全天下,有比跟著李邵更好的親事嗎? 母親竟然還阻攔! 阿娉也是,一點不識抬舉! 最要命的是徐簡,他又不姓劉,輪得到他管劉家事? 可心里罵來罵去,也改變不了什么。 尤其是,前幾天殿下又不來宅子了,讓劉迅想繼續討好都不行。 偏劉迅也不能去問,殿下就是殿下,他想去哪兒,什么時候去,別人管不了。 劉迅倒是繼續來,守株待兔唄。 今兒巧了。 太子來了。 李邵叫徐簡激了一通,脾氣很大。 劉迅俯首做小、忙前忙后的,總算是安穩住了李邵。 起碼,從面具后的眼睛看,李邵現在心情還不錯。 石公公隨侍左右,給李邵添酒。 劉迅介紹道:“剛聽管事的說,這些酒是今晨才送到京城的。” “也就這樣。”李邵嘀咕著。 石公公略有些不安,低聲道:“小的怎么覺得今兒空蕩蕩的?” 以前來時,里外都有不少護院,一看就有功夫在身。 今天沒有護院,管事也少,只有這幾個舞姬熱鬧些。 “都躲雨去了吧,”李邵并不在意,“這么大的雨,他們守在院子里你也看不見,行了,不用你伺候,你去隔壁玩吧。” 石公公一聽,自顧不得再追究人多人少,往隔壁去了。 他這種人,有心無力的,但架不住想過手癮嘴癮,這可真是個好地方。 李邵又悶了兩盞酒,暈暈乎乎著。 雨聲時遠時近,能聽見些轟鳴雷聲。 他想,徐簡講話陰陽怪氣,卻也沒說錯。 這天氣下,什么味道都會被蓋過去。 酒都不香了! 胡同口,單慎焦急等了好一會兒,去探查的衙役才帶回來了消息。 “好像比登記的要大一些,可能是左右幾座宅子從里頭都連通了。” “樹茂、雨大,不敢說都看準了。” “有幾間屋子點著燈,我們遠遠就能看到一點光,想來那廂燈火通明的。” 單慎摸了摸胡子。 胡子都是雨水,他很不習慣地甩了甩手上的水。 雨大,是壞事,也是好事。 要不是視線特別差,這一帶都是平房,衙役上樹張望一準叫宅子里的人手發現。 當然,衙役也只能看到里頭有無燈光,其余的信息就很難掌握了。 道衡那和尚,賊是真賊。 牽扯了王六年、廢皇子,甭管誰是他的主子,總歸此人很不簡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