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思路混沌。 劉靖閉著眼睛整理了會兒,又站起身來,一路往外走。 陶管事抬眼看到他,急匆匆趕上來:“老爺,您還要出門嗎?馬上又要下雨了。” “顧不上下不下雨了。”劉靖看了眼天色。 陶管事沒有辦法,依著劉靖的意思備了馬車。 馬車出府,一路往廣德寺去。 到寺門口時,雨已經落下來了,天色陰沉如半夜。 寺門關著,劉靖上前敲了敲。 等了一會兒,一位中年僧人開了側邊小門。 “施主,”他道,“時候不早了,明日再來吧。” 劉靖忙上前兩步:“在下姓劉,鴻臚寺卿劉靖,內子與小女這幾日在寺中小住。” 僧人打量了劉靖幾眼。 劉靖苦笑,很是無奈:“家里出了些事情……” 那僧人想了想,給劉靖開了門。 劉家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一些,都是因果。 可對于父母來說,不肖子也是兒子。 僧人把劉靖帶到了客房。 廣德寺香火鼎盛,但它位于城內,除了做法事道場的香客,留住在寺中的人不多。 徐緲和劉娉住在最北側的那一間。 劉靖敲了敲門:“夫人,阿娉,是我。” 夏嬤嬤聞聲,趕忙給劉靖開門。 徐緲坐在書案后頭抄寫經文,劉娉替她研墨,見劉靖來了,紛紛放下手中的事情。 “您,”劉娉看著父親,驚訝道,“您冒雨來的?身上都濕了。” 徐緲已經取了帕子來,要替劉靖擦拭。 劉靖攔了徐緲一下,接了帕子過去:“都是雨水,我自己簡單擦擦就好,夫人莫要沾了,阿娉,扶你母親先坐下。” 劉娉很聽話,依言扶徐緲落座。 徐緲不與劉靖爭這些小事,坐下之后,就著蠟燭光,她靜靜看著丈夫。 老爺看起來很疲憊,這也難免。 老爺下顎上冒了胡渣,他以前十分注意儀容,再忙再辛苦的時候都不會這樣。 老爺眼下青色明顯,鬢角有些閃亮。 徐緲定睛看了看,才看清楚,那是幾根白頭發。 心里長長嘆息了一聲。 都說兒女是債,父母打心眼里愿意背負這些。 可迅兒這筆債,他們好像真的背不起了。 “順天府查得怎么樣了?”徐緲把茶盞遞給劉靖,柔聲問。 劉靖亦坐了下來,垂著肩膀,沖她們兩娘微微搖了搖頭:“今兒下午,阿簡和萬指揮使在那宅子里找出來兩塊金磚,與先帝的廢皇子李汨有關。” 徐緲一愣。 劉娉分不清楚狀況,忙問道:“什么意思?是好是壞?” “我去了順天府,沒有見到阿簡,只和單大人聊了幾句,”劉靖抿了抿唇,“單大人勸了我好幾句,我聽他話里的意思,是讓我們放棄迅兒。牽扯了李汨,又影響到了太子,迅兒他恐怕……” 饒是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幾句話,徐緲的眼眶依舊紅了。 “我知道迅兒有錯,是我們沒有教好他,可他、他畢竟是我的兒子,”劉靖哽咽了,握著徐緲的手,道,“我只是一個鴻臚寺卿,我想救他卻無能為力,連阿簡都沒有辦法。 國有國法,阿簡他也沒有辦法。 夫人,我真的好矛盾。 我萬般舍不得迅兒,我又明白迅兒錯得離譜,我、我……” 徐緲的淚水簌簌而下。 劉靖的每一句話都說在了她的心坎上。 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再是個混賬,也還是會心疼他,怪自己沒有教好他。 劉娉亦轉過頭去,吸了吸鼻子。 她想說“哥哥罪有應得”。 哥哥甚至還把壞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可他們畢竟是親兄妹,眼睜睜看著劉迅去死,她的心里不可能沒有一丁點波瀾。 劉靖抬手,手掌根擦了擦雙眼,沾上了淚水,又握住了徐緲的手。 濕漉漉的淚水就這么落在了徐緲的手上,滾燙滾燙的。 “想想我這一輩子,年輕時埋頭讀書,高中后勤奮為官,本以為已經一步一步走出點模樣來了,沒想到迅兒卻……”劉靖的眼淚劃了下來。 悲從中來。 這份悲痛,真情實意,句句肺腑。 “突然間,夫人,我突然間不知道自己過去這幾十年都折騰了些什么了。” 徐緲想開解他幾句,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么說了。 她這兩天聽了許多安慰。 阿簡、阿娉、郡主、夏嬤嬤,輪番開解她。 她都聽進去了,可那些話,她要如何和老爺說? 她為了阿簡得忍住,不拿迅兒的事情給阿簡添麻煩,可老爺能聽進去嗎? 那些大道理,老爺肯定都是懂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