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現(xiàn)在的情況, 其實薄荷依舊搞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就在不久前,一切忽然全亂套了,亂得好像噩夢降臨。周圍都是腳步聲,亂糟糟的腳步聲, 她卻什么都看不見。 因為朋友的手還捂在她的眼睛上。 朋友的手冰冰涼, 說話的聲音也涼嗖嗖的, 有氣無力。攙著她往前走的時候, 步子卻很堅定。 ……可她是怎么做到, 一邊捂著她的眼睛,一邊卻攙著她的胳膊的呢? 薄荷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朋友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房間里, 又為什么凈說些奇怪的話。 她的心跳得很快, 走的時候腿都是軟的,想要尖叫的沖動滿滿地堵在喉嚨里。被遮蔽的視線與冰涼的觸感讓恐懼被放到最大, 天知道, 這一路上, 她多少次被自己的想象嚇到渾身發(fā)麻, 恨不得掙開一切轉身就跑。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做多余的事。或許是因為信任, 或是只是單純因為害怕到不想思考, 她到底還是聽了朋友的話, 一路摸索著, 被她帶來了這個房間。 甚至直到現(xiàn)在, 她還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她只記得朋友最后說了句“這里應該還行,勉強算是安全, 你先在這兒等著吧”, 跟著就扶著她在一個地方坐下。再之后,就再沒一點聲音了。 只是那種覆在眼瞼上的冰涼感還在,她也就順從地沒有睜眼, 一直老老實實坐著。耳邊時不時會傳來旁人的聲音,隱隱約約聽不正切。她只大概能判斷出,周圍應該有酒店的工作人員,他們似乎很焦慮,時不時用急切的語氣說些她不懂的話,話語間偶爾混著時鐘滴答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又有別的聲音出現(xiàn),只是她還是聽不清楚……只模糊聽到“拆遷”什么的,那聲音很快又小了下去,像是被什么蓋住。 所以現(xiàn)在……究竟算是個什么情況? 薄荷很茫然。然而想到朋友的囑托,她最終還是強壓下了所有的不安和好奇心,乖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因此也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站在她旁邊的顧云舒正微微偏著腦袋看她,露出略顯煩惱的表情。 她們這會兒所在的,正是前臺后面的房間。正如許冥所預料的,前臺這邊姑且還算是安全,暫時沒有被蝴蝶入侵的跡象。顧云舒也得以將墨鏡摘下,清澈的眼瞳里,這會兒正倒映著不遠處薄荷的模樣。 ——只見后者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位置上,身上穿著半長的蕾絲睡裙,看上去十分緊繃。不過這并不是令顧云舒奇怪的地方。 她比較在意的,是薄荷的臉。 即使此刻對方垂著腦袋,她也能清楚地看見,對方的眼睛和耳朵上,都正纏著厚厚的頭發(fā)絲。 層層疊疊,叫人想到厚重的繭。她有心想幫人扯開些,不料手剛伸過去,便見那些頭發(fā)窸窣地動起來,密密的頭發(fā)間突兀地睜開一只赤紅的眼,惡狠狠地瞪過來。 顧云舒沒法,只好又將手收回去。片刻后,又無奈轉身,緩緩走出了房間。 房間外的前臺處,許冥正和邱雨菲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邊上是自顧自忙著的工作人員。 至于那個曾被她們當做“域主”的巨大身影,這會兒則已經(jīng)不見蹤影——許冥說鯨脂人告訴她說,那位似乎還需要先去把其他被困住的工作人員撈出來,不然情況會繼續(xù)惡化。 顧云舒對此其實不是很懂,但總算松了口氣。畢竟那位給人的壓迫感有些強,和它待在一起時,自己會難受。 顧云舒默默想著,徑直朝著許冥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許冥這會兒正和邱雨菲一起研究新到手的閱讀記錄,同時借著邱雨菲的掩護,偷偷摸摸繼續(xù)繪制新工牌。見她過來,立刻招了招手,又朝她身后的房間看了看。 “里面那個,是住二樓的女生沒錯吧?”她向顧云舒確認,“她什么情況?愿意來幫忙嗎?” “嗯……”顧云舒聞言,卻陷入了短暫的遲疑。倒是一旁正在操作電腦的工作人員,出聲替她做出了回答。 “她不會和你們說話的。”那工作人員冷冷道,“她朋友正守著她。” 許冥:“?” “她朋友很兇。”工作人員及時補充,“很兇很兇很兇。” 所以他們現(xiàn)在都不敢過去的。 許冥:“……” 似乎懂了,雖然不是很懂。 總之就是暫時沒法上牌就是了。 “這樣啊……”許冥面上露出幾分思索。又看一眼手邊新撕下的閱讀記錄,神情登時更微妙了些。 閱讀記錄,來自新上牌的兩位酒店工作人員——或許是因為她的表現(xiàn)太有說服力,面對她當面撬……借人的請求,魔方大廈的話事人倒沒怎么糾結,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不僅答應,離開前還同意了許冥進一步合作的請求……當然,也可能只是單純死馬當活馬病急亂投醫(yī)。 總之不管怎樣,許冥現(xiàn)在等于多了兩個臨時工,并且擁有繼續(xù)發(fā)展臨時工的權利。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問題是,這兩位臨時工提供的閱讀記錄…… 好消息,臨時上牌的兩位確實都有很不錯的閱讀習慣,閱讀的都是些正經(jīng)文學。 壞消息,有些過于正經(jīng)了。 ——許冥現(xiàn)在手里的兩份記錄,一份區(qū)區(qū)五百字的材料里就帶上了孟子孔子莊子等好幾個字,許冥對著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憑借大學時的點滴水課記憶,大概將出處鎖定在了某本哲學史;至于另一份,許冥確定自己沒讀過,但里面的名字她肯定見過,叫福貴。 ……還是邱雨菲先認出來,說這可能出自《活著》。 搞得許冥都忍不住反思。 死掉的人在讀《活著》,她一個活著的人在看“比熊的十個傻x瞬間”。 怎么說,真的感覺有點抱歉。 當然,這些內容的出處不是重點。 重點是,里面可提取的關鍵詞,似乎也都很有限。 這也是許冥琢磨著繼續(xù)找人上牌的理由。 “哦……”顧云舒似懂非懂地點頭,想想?yún)s又覺得奇怪。 “可是,光是有詞匯,不夠吧?” “嗯?”正忙著低頭涂寫的許冥微微抬眸,“怎么說?” “因為,想要拖延蝴蝶的入侵,就需要修改它的規(guī)則,不是嗎?”顧云舒努力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表達,“也就是說,比詞庫更重要的,是知道蝴蝶留下的文字……” 可現(xiàn)在,她們都在待在安全區(qū),這里是沒有遭到規(guī)則入侵的。 想要獲得蝴蝶的文字,就得前往已經(jīng)被入侵的區(qū)域,這無疑是有更風險的。更糟糕的是,許冥本身是看不見這些的,她需要人來給她轉達,再進行修改,哪怕有鯨脂人幫忙,這樣的效率也很低,更別提,現(xiàn)在酒店的其他人都被困在無形的密室里,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出不來。 而有些文字,很可能只有處在密室,或是已經(jīng)受到一定影響的人才能看見。若真是這樣,他們能接觸和修改的規(guī)則,就更少了。 “……或者,讓我去呢?”顧云舒左思右想,終是試著給出建議,“我可以收集文字,也可以救人。你可以給我留提示,讓我保持清醒。同時,我和……本子之間,還有聯(lián)系。不會迷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