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之所以會有這么個想法, 是因為許冥聽到“排隊”兩個字的時候,忽然想到了大學時的一次經歷。 那時候她曾被邱雨菲誆去了漫展,排隊排到痛徹心扉。而令她印象最深刻的, 就是她當時排了近三個小時,總算排完了外場的隊,以為終于熬到頭了,不料邱雨菲卻告訴她,到了內場還得繼續排。 ……于是又排了兩個小時,最后還沒排到。她們要去的那個攤子提前收攤走人了。 這份慘痛的經歷從此成了許冥心底一道深刻的疤, 以至于一聽到“排隊”二字就開始自動匹配關鍵詞。然而仔細一想—— “你們的同事,也就是那位唐哥認為,酒店本體是域主, 蝴蝶是菟絲子,蝴蝶只能干擾前三輪循環, 對吧?” 迎著另外兩人愕然的目光, 許冥大腦飛快轉動,盡可能地捋著腦海中那些突兀又混亂的念頭: “可假如,我們對核心區域的判斷出錯了呢?假如我們現在所在的并不是核心區域,而是依舊處在前往核心區域的‘隊列’中,那么哪怕酒店方是第一規則責任人,我們也無法斷定它就是域主。 “另一方面,你們也說了, 那位唐哥從第四輪起, 給出的關于酒店的描述就很含糊了。也沒有提到蝴蝶——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直到這一輪,他才真正接觸到‘核心區域’,因此認知受到了影響呢?”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他之后突然改變想法, 建議其他人“不要留糖”了——“留糖”的策略是建立在蝴蝶比酒店弱勢,且酒店為域主本體的前提下。如果地位對調,幫助蝴蝶就等于幫助域主,那“留糖”反而是極不明智的做法了。 “……” ……所以說,“第一規則責任人”又是什么? 方雪晴知道自己的重點有點偏,但還是忍不住好奇。這是什么怪談拆遷辦的內部術語嗎? 許冥尚不知自己隨口掰的名詞也成了拆遷辦專利,只求證地看著另外兩人:“你們覺得,這個想法,站得住嗎?” “……” 另外兩人一時卻都沒有回答,只擰眉迅速交換著目光。頓了會兒,才聽凌光緩緩道: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 “簡單來說,就是你認為蝴蝶才是域主,我們一開始接觸的酒店,反而是菟絲子。前幾輪循環等同于進入真正核心區域的傳送帶,菟絲子正是利用我們‘正在靠近,卻尚未真正進入’的空隙,對我們加以控制……” 許冥眉毛微動,隱隱覺得他的表述似乎和自己的有些出入,不過大體意思又似乎沒錯。 于是肯定點頭,跟著就見凌光搖了搖頭。 “可這就又有不合邏輯的地方了。 “假如酒店方是菟絲子,那它的目的是什么?” ……? 許冥聽得一怔:“目的?” “對,目的。”凌光認真道,“菟絲子,說白了就是寄生在怪談之中,利用規則的空隙和漏洞去進行偷獵的異常存在,一般都是偷偷潛入的異化根,或是死在怪談內卻意外獲得特殊力量的死人……” “它們和怪談正主區別最大的一點就是,它們是來偷人的,能下手的機會很少,時間必須抓緊。所以菟絲子動手往往更快、更急,追求高效率的直接獵食……也就是殺人。” “嗯……”許冥慢慢點頭。類似的內容其實她在唐夢龍留下的日記中看到過,大致概念也已經有數。 以之前的宏強公司為例,宏強本體就是“樹”,是怪談主體。藏在五樓下方的那怪物就是“菟絲子”,寄生于宏強,并借由保安的身份,偷偷撿漏。 凌光見她點頭,這才繼續道:“可酒店——或者說,‘白棋’目前的作為,并不符合‘菟絲子’的行動邏輯。” 按照許冥的說法,掌握在白棋手里的時間,就只有進入者在高速上兜兜轉轉的幾十個小時,外加進入酒店后的前三輪循環而已。相比起來,高速上的那幾十個小時,甚至更適合下手。 然而它們卻并未在這兩個環節安排更多的陷阱。就連唯一會殺人的密室,目前看來,也更像是蝴蝶的手筆。 “明明有機會,卻不殺人,徐徐圖之,這更像是域主的一貫做法。”凌光下了結論,“唯一的可能,就是它們有著比殺人更重要的目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目的服務……” “可那個目的,又是什么呢?” …… 這話一出,房間內又是一片安靜。 許冥亦是面露思索,腦海里是鯨脂人不斷附和“對啊對啊”的聲音。她不耐煩地趕開鯨脂人的聲音,忽又想到一事,眉毛微微一動。 “那個糖果。”她略一沉吟,決定再提供一個信息,“就是前臺發給我們的,白色國際象棋形狀的糖果。” “我的同事曾經研究過,說那是根的衍生物。” “……”這話再次引來另外兩人的目光,許冥迅速整理著思緒,緩緩道:“而且那個衍生物,對怪物是會有影響的。所以,它會不會是想利用人類,向蝴蝶傳遞糖果,類似下毒一樣……等等。” 好像還是不對。 許冥話未說完,自己就意識到了這番話的問題所在。 從當前掌握的情報來看,隨著循環數的增加,蝴蝶方對于白棋糖果的狂熱確實是在增加沒錯;可同時,酒店方的態度卻是愈來愈謹慎的。 首先,如果是希望借由人類去投毒的話,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可規則卻是每個房客都只能擁有五粒糖果,而且哪怕循環,也不會再多給一枚; 其次,從第一輪起,他們對房客的建議就是“先找員工,再使用糖果”,糖果的使用優先級并非最高;到了第二輪,工作人員變得不再可靠,給出的最優解也是先尋找遮蔽物,其次才是“使用糖果”。 給人的感覺,糖果似乎一直都是個不得已的備選方案。 到了第三輪,更是直接建議房客毀掉所有尚未使用的糖果——許冥覺得,這至少能證明兩點。 第一,就是它們也知道,之后的循環里,糖果已無法再派上用場了。 第二,它們實際也不希望糖果落到蝴蝶的手里。 結合鯨脂人之前的說法,這一切倒說得過去。“白棋糖果”作為根的衍生物,既是毒蘑菇,也是營養品;但從菟絲子的角度來看,這一行為反而更令人費解。 知道對方想要,也怕對方拿到。卻還是堅持給每個進來的人發糖。 ……到底圖什么? 許冥忍不住揉了揉額角,這下,連她自己都開始質疑自己的說法了。方雪晴唇角微抿,卻是再次站在了她這一邊。 “我覺得你的說法很有道理啊,既然給糖果,必然是因為它是有用嘛。”方雪晴語氣肯定道,“不然呢?總不會是單純為了做好事。” “……” 許冥的動作又是一頓。 方雪晴那最后幾個字的嘲諷拉滿,落在她的耳朵里,卻像是一聲驚雷。 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許冥下意識動了動唇,卻又閉上嘴——一個比“排隊論”更大膽的猜測浮上了她的胸口。大膽到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默了好一會兒,方聽她輕聲道:“萬一……真的是呢?” “……啊?” 方雪晴不解看了過來。許冥喉頭滾動一下,明明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卻還是堅持著道: “萬一它,那個發糖果的存在……它真的,只是想做好事呢? 她也知道這個想法真的很離譜,可這樣一來,似乎所有原本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就說得通了—— 為什么高速公路上要都幾十個小時才能進來,而且每次只能進三人;為什么在正式進入蝴蝶大廈前還需要經過三輪的循環,而這三輪中酒店方明明有機會,卻沒有安排任何死亡規則;為什么它知道給出的糖果會被蝴蝶吃掉,卻還是要堅持發糖…… 因為在某些時候,這些糖確實能救人的命。 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也好,搶先出現的魔方大廈也好,存在的目的,其實都只有一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