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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點水吧！”

    不知什么時候，小彘站在了他的身后，遞過來一碗熱水。

    蔡京勉強喝了兩口，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后又喃喃自語，“不應(yīng)該啊，他們都投降了，天朝風(fēng)范，不應(yīng)該的……”

    大舉殺俘，蔡京實在是難以接受！

    小彘倒是老成許多，他呲著牙，笑嘻嘻道：“你知道河套的米糧吧？好吃嗎？”

    “好吃。”蔡京老實答道：“河套是塞上江南，物產(chǎn)豐饒，光是去年，就給大宋提供了300萬石糧食……我還聽說那的土地肥沃，一望無際，很適合使用拖拉機，童貫還和我講過！”

    小彘又笑道：“那你知道為什么適合機耕嗎？或者說……一望無際的土地，就是上天送的？原來沒有主人嗎？”

    “這……”蔡京沉思起來，“河套從秦朝開始，并入中原，后來被匈奴占領(lǐng)，漢武帝北擊匈奴，又設(shè)置了朔方郡，后來魏晉南北朝，這里屢次易手，換了無數(shù)個主人……”

    小彘蹲在蔡京的面前，眨巴著眼睛道：“那每一次易主呢？從游牧變成農(nóng)耕，從農(nóng)耕變成游牧，反反復(fù)復(fù)，無窮無盡……這背后是什么？”

    “是，是殺戮！”

    汗水從蔡京的額頭浸了出來，他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也不得不接受，史書上的幾行字，背后就是累累白骨！

    蔡京痛苦搖了搖頭，“王工，你還沒我大，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小彘聳了聳肩，“沒法子，我也不想知道，可文寬夫那個老家伙太狠了！在西域的時候那么干，到了西夏，下手更黑！他為了賣王安石一個人情，填補漕糧缺口，就從河套多征了300萬石糧，最近糧價上漲，他又高價出售了200萬石……這些糧食可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吃的哪里是糧食，分明就是吃人！”

    小彘老氣橫秋，不得不說，相比之下，他爹雖然也夠狠，但是比起文寬夫的黑心，還是差了太多……而真正受到震撼的還是蔡京！

    文彥博??？

    那可是大宋最優(yōu)雅的宰相了……幾十年來，宦海沉浮，十足的不倒翁，偉大的改革家，教育家，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第二位異姓封王的大功臣，碩德國老……無雙的光環(huán)之下，幾乎任何一個讀書人，都盼著能有文彥博一般的成就。

    畢竟王寧安起家太玄幻了，沒法復(fù)制，又是個武夫異類，名聲也不好，所以在心里深處，蔡京把文彥博當(dāng)成了第一偶像，他熟讀文彥博的詩詞文章，銘刻肺腑，盼著有朝一日，能追上老前輩的腳步，立德立言立功，成就三不朽的圣人……

    可是小彘的話，將美好的面具徹底撕開，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蔡京覺得自己的世界垮塌了，如果說之前他只是有些志向，不甘于現(xiàn)狀，想著投機鉆營，一心往上爬的小官僚……經(jīng)過這一次的對話，蔡京徹底黑了……一將功成萬骨枯，一相名就亦是如此！

    關(guān)口就是要狠下心，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就像文寬夫一樣！

    蔡京依舊把老文視作偶像，只是這一次他學(xué)的東西變了……誰也不會想到，30年后，蔡京就靠著他的心黑手狠，爬上了政事堂首相的寶座，那一年，文寬夫正好91歲，蔡京自豪地拍著胸膛告訴老家伙，你當(dāng)年沒做到的事，我干成了！

    沒人注意到蔡京的變化，大家都在盯著瞬息萬變的戰(zhàn)局……就在烏沙堡失落，野狐嶺落入宋軍手里的第二天，耶律乙辛率領(lǐng)著3萬人，出現(xiàn)在了烏沙堡之外！

    “就慢了一步??！”這個契丹的頭號權(quán)臣，氣急敗壞，更惶恐不已，通往中京的路已經(jīng)斷了，難道要被困死在云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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