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文聘就近觀察,這不過是一個被劈成兩半的弩機,如果說有什么特別,那就是中間那細圓形的圓柱格外的惹眼。 除此之外,連弩上的“黃老邪造”四個字,特別吸引著文聘的注意。 而不等他發問… 滿寵那悲愴的聲音已經傳出,“就是這么個連弩,先是…先是讓五千虎豹騎陷入埋伏,幾乎全軍覆沒,如今…又…又如孔雀開屏般,突然就釋放出暗器,射中了子孝、子和兩位將軍…” 文聘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 可…聽滿寵的這一番話,大概知悉了一些。 “暗器傷人?那…嚴重么?” 文聘連忙問… 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暗器的威力往往不大。 也的確,孔雀翎中那些單個翎刃的威力是不大,可架不住…多呀! ——威力不夠,數量來湊! 滿寵艱難的開口,“聽醫官說,子和將軍是命懸一線!子孝將軍的話…就看…就看他能不能頂的過今天了。” 這句話脫口,究是文聘這鐵骨錚錚的壯漢,也不由得雙腿一個踉蹌,連連后退了兩步方才站穩腳跟。 “怎么會…” 他不可思議的張口,同時,他的眼瞳中多了無限的擔憂。 曹仁于荊襄意味著“天人”,意味著“無畏”的曹軍勇武,他倒下了,那襄樊中…曹軍將士們的士氣就垮了呀! 就在這時… “滿府君…滿府君…”一個醫者快步跑出提醒道,“子和將軍醒了…醒了…” “怎么會?”滿寵有些無法相信。 明明,曹純的傷勢比曹仁重數倍啊,怎么會…他先醒來呢? 醫官接下來的話,立即就解答了滿寵心中的猜想。 “或許…或許這是子和將軍臨終前的…臨終前的回光返照…” 聽到這兒,滿寵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悲愴,他迅速闖入了那醫治曹純的房間,文聘也是神色凝重,緊接著跟了上去。 … 曹純床邊幾個醫官正在忙碌,而曹純緊閉雙目,神情痛苦。 這位昔日里,在曹操陳留起兵時,就常伴其左右的族弟。 這位用其父曹熾一脈的家資…為曹操組建起一支裝備精良虎豹騎的將軍。 這位曾戰烏桓、俘首領,斬袁譚,敗張飛,追逐攜民渡江的劉備,將劉備的兩個女兒都給俘虜的…常勝騎將! 這位他手下虎豹騎,被稱之為“天下驍銳”,讓所有諸侯聞之膽寒存在的一方統領! 此刻,盡管不想承認,但他的一生已經臨近終點。 滿寵蹲下身子,撲在床榻邊,握著曹純那冰冷的手。“子和將軍,子和將軍,你…你還想交代些什么么?” 曹純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不甘又悲哀的望著滿寵,眼神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其實,他臨終…還想再見他兄長一面… 可他也知道,曹仁也身負重傷,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就如同每個大家族中都會出現的情況。 作為曹熾一脈,嫡子的曹純,他知道他的兄長、庶子的曹仁無論是能力,還是才華均遠遠勝過他! 作為曹氏這一脈的掌舵人,曹純不得不始終防著他這個庶子的哥哥。 分家之后,他曾長吁一口氣——吾高枕無憂! 可聽聞這個哥哥在淮泗闖出了一片天,他曹純又心驚不已。 哥哥曹仁組建的是騎兵,縱橫于淮泗,聞名江淮。 弟弟曹純為了證明…他不比哥哥弱,他不惜拿出家財,也組建了一支騎兵,便是“虎豹騎”! 這些騎士,個人勇武上比不過哥哥… 那好,曹純就用更好的裝備、更好的戰馬來武裝這支騎兵。 哥哥的騎兵在征討陶謙、袁術、呂布時大方異彩; 弟弟的騎兵在北擊蹋頓,定北四州時,也不逞多讓。 這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各自統御著曹軍中最精銳的騎兵,他們暗自叫著勁,他們卻從未合作過。 算起來,這一次襄樊,還是他們第一次并肩作戰。 但結果…卻是這樣的慘烈。 以往…曹純恨曹仁,恨他這么有本事,恨他分家之后,沒有倚靠家族的半點兒能量,卻能打出比他還要出色十倍的戰績。 ——十九連勝,太恐怖了! 這讓曹純感受到深深的威脅,這更讓曹純這個作為嫡子的存在,羞愧不已! 可… 如今,他曹純知道,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他的兒子又葬送在落日谷。 那…那父親曹熾這一支?還有誰能延續呢? 父親這一支,不能斷了呀。 哪怕把這一脈交給曹仁,也…也不能斷了呀。 似乎是想到了這里,曹純的心情猶如波濤翻涌…澎湃的厲害。 而他的聲音,卻是細若游絲。 “我哥呢?他…他怎么樣了?”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一句話,滿寵整個人怔住了。 ——『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么?』 從滿寵的表情中,曹純能感覺出來,曹仁的境況一定也不好。 呼…呼… 連連喘著大氣,曹純用盡最后的力氣,他喊道:“救活我哥,讓他…讓他替我報仇!” 言及此處,他突然抬高了聲調。 他吼出了那仇人的名字: ——“黃老邪!” ——“黃老邪!吾生食汝肉!” 一連兩聲怒吼,他像是在最后的向他的仇人宣戰、放狠話,但…這也是曹純留在世間最后的華娛樂。 而隨著這兩聲吟出…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一滴滴淚水從滿寵的眼中滑落,落在了這床榻上,染濕了這一方被褥。 滿寵終于忍不住,他爆發出一聲哭號。 ——“子和將軍!” ——“子和將軍!” …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