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臨近年底時,晏川行悄悄來了北都。之所以偷偷摸摸不聲張,無非是不想驚動他岳母大人。他一路騎馬而來,沒進城,直接去了南郊別院。天將傍晚,莊子里炊煙裊裊,勞作的莊戶皆歸家歇息,田里靜謐無人。他縱馬疾馳,忽見一只鴿子自別院中飛出,他心下一喜,又加快了馬速。家里的信鴿認主,發信必須由老二或是專門培養的養鴿人才行,原本培養的兩個養鴿人都留在了揚州府,故而老二此時必定在別院。晏川行見女心切,健步如飛地趕去新建的鴿谷,可臨近之時忽然聽見了陌生人的呼吸聲。此人呼吸清淺綿長,功力頗深,以晏川行的道行,幾乎要走近才能察覺。老二那丫頭空有功夫架子,沒這功力,柳清儀年紀尚小,功力也不到家,會是誰?他收斂呼吸輕手輕腳地靠近院門,只見一面鴿籠前站著一個身穿黑連帽披風的男人,個頭很高,看不出年紀,正伸手掏鴿籠里的鴿子。晏川行斷定這肯定不是老二招來的人,因為老二不會放他一個人跑來這里抓鴿子玩。以前山里的鴿谷也遭過賊,是生意上的對手搞破壞,下藥毒死了一批鴿子,害得老二大病了一場。想到這里,晏川行掏出了隨身帶的匕首,可還不等他出招,便見那背對他的男人已經侵身至兩步以內。他頭皮一炸,感覺今日不能善了,此人功力在他之上,竟然能悄沒聲息地近他的身!他吃力地閃身躲開當胸一擊,順勢下腰以匕首刺其腰腹,對方身如鬼魅,以一個極刁鉆的角度避開了這一刀,緊接著又迅速出手,朝他的喉嚨要害處襲來。此人招數快且狠,招招都是奔著要命去的,晏川行一介商人,功夫只夠自保,遇上這樣的高手就見了短,沒幾招就被對方打掉了手中的匕首,手腕疼得幾乎使不上力。對方再次攻向他脖頸,晏川行避不開,預感小命休矣。然而預想中的致命疼痛沒有來,對方不知為何收了招,又聽他不確定地開口:“晏家主?” 誒?是熟人?晏川行襯著一點天光仔細端詳黑帽下的人,一愣,“是你?” “咳咳……”裴修忽然有點兒不想活了,他剛剛察覺到有個練家子做賊似的靠近,以為是意圖襲擊他的人,下手也就沒留情,打死都沒想到是未來岳父!“晏家……伯父。” 他摘下帽子,冷風掠過他冒了汗的頭,凍得他一哆嗦,“是我莽撞了,沒認出您來便出了手,沒傷著吧?” 晏川行為趕在年底前進北都,一路奔波,臉沒洗胡子沒刮,換身衣裳就能直接入丐幫,與往日俊朗瀟灑的形象天差地別。當然,他多少也有些故意如此,生怕入了北都叫侯府的人認出來,沒想到居然惹了這么大一烏龍。“好小子,你身手居然這么好?” 晏川行根本顧不上在意他冒不冒犯魯不魯莽的事,只是驚詫于裴家病秧子老二居然是個武林高手!“咳咳……練功保命罷了,都是花架子,比不得您功夫老練,再多幾招我就落了下乘。” 裴修過了涼風,又激起了咳嗽,孱弱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半點武林高手的跡象。晏川行確實覺得他打架經驗不多,勝在內功強,招式致命,一樣遇上高手的話也不占便宜。但既然他有內家功夫,怎的身體還是這樣弱?倘若他有心遮掩,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他身上帶了功夫。“你怎么會在此?” “我,晚輩是來給您送信的。” 裴修還沉浸在險些打傷未來岳父的沉重心情中,感覺求親之路開局不利,怕是要完。“給我送信?老二那丫頭呢,不會是她出了什么事……”“不是不是,您別擔心,是……”裴二少不光有一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眼,嘴皮子也跟得上,面對大長公主的時候瞎話張口就來,可對著晏川行卻有些難以啟齒,良心不安。“那個,伯父,我想請您跟伯母允許我娶二姑娘。” 他帶了幾分鄭重地說。“……啥?” 晏川行懷疑自己聽岔了,“你娶老二?她不是要嫁給你大哥嗎?” 裴修便將對大長公主的那套說辭修飾得真誠一些,告知了晏川行,“事情就是這樣,本想著去信征求二老的意見,沒想到您提前來了。” 晏川行不知為何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裴修心里直打鼓。“我真是沒想到你們兩個小人兒居然看對了眼,那丫頭呢?她怎么會讓你一個人來碰她的鴿子?” 說到這里裴修又心虛。那日在侯府,他跟二姑娘借鴿子送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自作主張見了大長公主惹惱了她,她說她出不去門,讓他自己來南郊別院想辦法。可知他為了跟這些鴿子套近乎,廢了多大功夫?好在上次那個親近他的鴿子給面子,今日終于將信送了出去。艱難送信的過程肯定是不能說的,否則就證明他們倆沒什么感情,裴修只能說:“二姑娘她不方便出侯府。” “又讓老太太禁足了啊。” 晏川行了解女兒以及岳母的德性,倒也不意外,“那她讓你自己來碰她的寶貝鴿子,證明很信任你啊!” 誒……裴修沒想到還能有這種解釋。晏長風對裴修自然是沒有信任的,她就是故意給他些教訓罷了,省得他以后凡事自作主張,一點合作的誠意都沒有。她不認為裴修能成功送信出去,只等著他無計可施的時候回來找她。等了那么三五日后,她接到了裴萱的帖子,說是請她幫忙挑一些胭脂膏子之類。她回了外祖母,請了半日的假,外祖母體恤,說到了年底讓她松快些,于是給了她一日的假期。臘月二十三這日,晏長風一早出了門,她沒乘侯府的馬車,而是上了國公府的馬車,以為某人會在馬車里等著,卻沒看到人。“就你一個人嗎枝枝?” 跟裴萱混熟了,便喚她小名。“是啊雪衣姐姐,我哥在南郊別院等你,等會兒到了胭脂鋪子你再換另一輛馬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