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我可要看看我們連首詩都默不下來的雪衣丫頭會寫什么樣的情信。”晏長鶯把油燈端到書案上,站在案邊,低頭看著她寫。 她抱著認真的心態看,可看著看著就笑出了聲。 只見信上寫:今日到家,我見老爹胡子白了好幾根,有心寬慰他,說他一點沒變老,結果他不領情,狠狠拍了我一巴掌,這老頭不能處,以后有好東西記得先孝敬娘。 我娘催生,她說你太縱容我,我說有人縱容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嗎,我那時候想你了,特別想! 對了,我大姐重新給我們做了一對兒鴛鴦,上了彩的大胖鴛鴦,我給你畫一下。 看到這里晏長鶯心生不祥的預感,她見這丫頭大刀闊斧地在紙上勾了幾筆,起初看不出是什么,再仔細看兩眼,好嘛,儼然是一對抱窩的老母雞。 晏長鶯嘴角抽搐,幾度懷疑自己刻的就是這么對玩意。 “寫好了。”晏長風今日寫得很快,因為畫了兩只很占地方的大胖鴛鴦,一張紙順利填滿。 晏長鶯看著她那封所謂情信,實在繃不住笑,捂著嘴笑了半天。 外屋的丫頭聽見笑聲神情一振,似是不敢相信一樣在門口偷偷往里看了一眼,見大姑娘果真在笑,還笑得開懷,眼睛登時一酸。 上次聽見大姑娘笑還是在兩年前,短短兩年,對晏家人來說,真的恍如隔世。 “對了,忘記落款了。” 晏長風又把信重新鋪開,先用手指沾了顏色點了朵花,然后提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個“風”字,最后寫下日子。 元隆二十二年七月十八。 看到這幾個字,晏長鶯臉上的笑頃刻凝滯。 晏長鶯看起來是正常的,其實心病未除,聽不得那些年的事,見不得那些年的字眼。 可是那些年是真實存在過的,它像一個毒瘤,一味回避并不能減少它帶來的傷害,反而成了日積月累的隱患。 是毒瘤,就要割掉,可一下子挖出來太疼,或許先戳開一個洞,將毒血一點一滴釋放,再等它慢慢結痂會比較好一些。 晏長風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可她也不能眼看著大姐一宿一宿不睡覺,眼看著隋旭天天守在門口,她想試一試。 “姐,”她握住大姐顫抖的手,拉著她坐在床邊,聊天似的說,“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北都這兩年都做了什么,我講給你聽好不好?” 晏長鶯的心緊緊揪著,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可她盡量克制著,盡量對妹妹笑,“好啊。” “我去的時候是元隆二十年初冬,北都正下雪,特別冷,我在北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章如煙還有裴鈺挖了個坑,他們兩個同時雇匪徒在半路截我,想毀我名聲,我將計就計,讓章如煙名聲盡失,又撕開了裴鈺跟宋國公中立的面目,我本來以為外祖母就會放棄這門親,可她還是讓我嫁。” “我啊,在爹娘面前說得底氣十足,不過是讓他們安心罷了,我心里一點底也沒有,那時候我唯一的勝算,大概就是跟裴鈺同歸于盡,后來裴二找到我,提議跟我合作除掉裴鈺,我還是沒底,因為裴二看起來是個挺沒用的病秧子。” 隨著她提到裴鈺,大姐的手抖得越發厲害,晏長風只有死死地抓住,“后來我就跟裴二成親了,是假成親,這事爹娘都不知道,你可得替我保密,你不知道外祖母的人天天盯著我們房里的事,都是裴二想法子瞞著。” “裴二真的待我很好,他從不約束我,有麻煩他會幫我頂著,他很有謀略,你知道我不擅長朝堂斗爭,想對付宋國公府還有秦王根本不可能,可是他做到了。” “你知道嗎,就在上個月,裴鈺死了。” 大姐聞言身子一僵,晏長風側臉看著她。她的臉不知何時已經煞白,額頭滲出了冷汗,她死咬嘴唇,克制著臉頰抖動。 但在聽見裴鈺死了的那一刻,她倏地松開了牙齒,不知是詫異還是茫然。她遲疑地看向妹妹,“死,死了?” “死了。”晏長風肯定地說,“他開始咬舌自盡,但沒死成,拖了幾日受盡了咬舌的苦才死的。你知道裴鈺是個很高傲的人吧,咬舌自盡對他來說是多么屈辱的死法,可見他已經心如死灰,死之前必是絕望了。” “死了,他死了……”晏長鶯喃喃自語,“裴鈺咬舌死了,呵呵呵……他也有今日嗎?” 她笑著笑著又留下了眼淚,用手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他死了,裴鈺他死了……” “裴鈺死了。”晏長風又重復一次,“秦惠容將會在牢里絕望地度過余生,比起對裴鈺的厭惡我更同情她,當然她不值得被同情,可我確實同情她,她機關算盡,拼盡所有想從泥沼里爬出來,可最終只是在泥沼里掙扎罷了,她從來沒有出來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