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裴修去揚州城征糧不甚順利,入城就遭遇了百姓們的抵制。 倒也難怪,太子領兵征戰連敗,且每到一地就要征糧,是一群打著正義旗號的蝗蟲,可謂臭名遠播。雖然裴修已是盡可能地給當地百姓與商戶爭取減免賦稅,但架不住朝堂威信越來越低,仗都打不贏,何談來年?萬一來年改朝換代了,這一朝的許諾屁用也沒有。 而揚州城剛剛平息了民亂,百姓們是驚弓之鳥,再經不起任何人的入侵盤剝,在聽聞大軍退到蘇州府后就三三兩兩地集結抗議。 不過前兩日還未成氣候,今日征糧官進城后,竟一下子聚集了數百人,一股腦兒堵在裴修一行的車馬前,不讓進城不說,還潑水擲物,十分野蠻。 “拒絕征糧官進城!” “拒絕太子大軍進城!” “征百姓糧者必遭天譴!” “絕不拿一粒米!” 裴修在各地征糧,沒少受到阻礙,但這等架勢的實屬沒遇上過。 陳嶺護在裴修身邊,如臨大敵道:“爺,這確定不是民亂嗎?要不要叫官兵來鎮壓?” 裴修躲開砸過來一顆爛菜葉,搖頭道:“不可,這明顯是有人蓄意煽動的,真跟百姓干上了,倒正中他們的下懷。” 陳嶺:“不能吧,揚州城民亂已平,商會又有晏家主坐鎮,會不會就是太子名聲太臭了,百姓自發組織的,反正換作是我,我肯定也會抗議。” “即便是自發組織,也不可硬碰,官家跟百姓對上,分寸稍有差池就會失了民心,你且退后。” 裴修說著縱馬走向隊前,首當其沖地迎著百姓們的盛怒。大約是他不怒自威的氣度讓人生畏,又或者是他不閃不避的態度過于坦然,沸反盈天的叫囂聲漸漸小了些,丟東西的也暫時收斂些許。 裴修身上被潑了水,濕答答的,身體的熱氣不斷蒸發,骨頭縫里都透著涼意,他壓抑著咳嗽兩聲,不疾不徐道:“大家稍安勿躁,糧食征不征可以商量,但毆打官府人員是重罪,對你們沒有好處,我想大家都是想安穩度日的普通人,誰也不想因為一件可商可量的事鬧去大牢對嗎?” 他一身叫人信服的氣度,說話溫和有度,與那些要么動輒拿官威壓人,要么膽小如鼠縮頭縮腦的官不一樣。多數的百姓都不是不講理的人,一個像模像樣的官,說著有理有據的話,即便不能完全平息怒意,也不會再朝人潑水丟東西。 裴修繼續道:“朝廷確實難,否則也不會跟百姓開口,但絕沒有強迫之意,我呢奉命行事,必須要進城公辦,還請大家看在前線那些挨餓受凍的兵將們的份上,容我等過去。” 聽聞不強行征糧,大家頓時就覺得自己多少有些沖動了,因為傳聞中說的是,太子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比土匪亂賊好不到哪去,這才一起來鬧事。如果人家不強制,反而自家把人打一頓,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擋道的百姓自發讓開了道。裴修朝百姓們頷首致謝,可剛要走,又有人叫囂攔路。 “休要聽他巧言令色!這不過是蒙騙大家的說辭,如果不強迫百姓,他哪里征得著糧食,又哪里會有那么多反抗的人?大家不要上當,堅決不能讓他們進城!” “就是,不能讓他們進城,若是明搶,咱們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裴修立在馬上,朝那位第一個開口的人看去,眼神威壓,“這位兄弟不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嗎,我好言相勸,曉之以理,你非要往大牢里闖,你說我是放過你還是不放呢?” “不占理就要抓人是嗎!”挑事的人又慫又勇,躲在百姓堆里扯嗓子叫囂,“你抓啊,老子哪怕蹲大牢也要替鄉親們說話!” 裴修不怵他的挑釁,“你既然代鄉親們出頭,不妨大方硬氣些,站到我面前跟我理論,一味煽動百姓鬧事這不叫替他們說話,這叫拉他們下水給你墊背,你以為法不責眾是嗎,今日我就告訴你,我只抓挑頭鬧事的,抓了就代所有百姓受罰,眾責加身,流放死刑都是輕的,怎么樣,還義正嚴辭地替百姓出頭嗎?” 那挑事的頓時啞了火,不只他,別的試圖鬧事的也都啞了火,好家伙替所有百姓受責,流放死刑還是輕的,這誰受得了? 就在這時,百姓堆里有幾個混混樣子的人站出來,指著方才鬧事的人道:“這家伙分明是陷大家于不義,他挑起事來溜之大吉,倒霉的還是咱們,不能讓這別有用心的害群之馬繼續住在揚州城!” 這幾個混混正是烏雀幫的,因著近來烏雀幫幫主官府鏟除亂民,為揚州城的安居樂業做出巨大貢獻,往日惡霸形象成功洗白。 百姓們信服誰就往往站在哪一邊,一時間大家都對那個挑事的人言語討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