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齊無惑安心正坐,不知不覺進入了一種似夢非夢的狀態之中,冥冥之中意識仿佛升高了,‘看到’了家的周圍,‘看到’了來往的行人,天高云淡,忽而‘看到’外面似乎有一輛馬車在巷子外面停下。 而后一人下了馬車,正朝著自己家而來。 明明隔了至少五百步,齊無惑卻一眼看到了那人的模樣。 “那是栗璞玉?” 栗璞玉是蘇先生門下的弟子。 而栗家是城中第一大戶,數年前突然到來這里,家中有千金之財,很快就置辦了很大的產業,又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名士的門下讀書,出入都有那些江湖上的好手保護,儼然是一方豪強的模樣。 齊無惑雖然素來和他們沒有什么交集。 但是畢竟對方是蘇先生的弟子,而且似乎是直接來找自己的,不可以失禮,所以打算去開門,心神一動,忽而下墜了似的,就像是在夢中,而后要起身一樣,身軀自有反應,自然而然。 ……………… 栗璞玉腳下踏著污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面走。 “可惡……” “真是難走。” 這里是城鎮的邊緣處,居住的人口不少,人來人去,又加上土路上塵土永遠沒法子掃干凈,雪化了摻入泥土變黑,變黑又和雪,和冰混在一起,臟且不說,很難下腳。 栗璞玉看著自己的鞋面上沾染了黑漆漆的臟雪,眼角一直在跳。 這個可是在府城天織坊定制的靴子。 而今物價,白面十斤,價銀子十錢。 冬日煤土七小車,也才銀二錢一分。 而單只這一雙靴子就已經有三兩銀子了。 相當于一糧倉看倉人一年的薪水! 這個時候就很羨慕旁邊這個家中雇傭的江湖好手了,腳步踏著臟雪也不會踩塌下去,一雙鞋子和衣擺仍舊是干干凈凈。 “呼……” 栗璞玉收回視線,呼出一口氣,壓住了心中煩躁。 抬眸看著幾百米外的破屋子。 今日二叔從京城行商歸來,數日后家中大宴,可是父親卻要邀請這個連夫子的門都沒能踏入的破落戶;非但是要邀請,還要自己親自來登門拜訪。 自己什么身份,眼前這窮小子什么身份? 隨便喊一個下人來,這窮小子怕不是要畢恭畢敬的了。 要自己親自來? 但是父親在家中積威深重,栗璞玉不敢不聽,哪怕心中不愉,也還是老老實實過來,這五百步的距離,比起大路上的五里都來得艱難,最終好不容易站定在了,吐出口氣,額頭已是出了些汗。 拍了拍臉,讓臉上堆積出和善可親的笑容。 一只手抬起叩指敲門,一只手拉著這只手垂落的袖口。 手指還沒有落下。 吱呀聲中,木門已向內打開,仿佛來人未卜先知,栗璞玉的手指恰好就擦著門而滑落,院子里面的花樹隨風而動,花瓣夾雜白雪,落在開門那少年肩頭,一身簡單布衣,黑發整潔,雙目安然漆黑如星子,安靜看著栗璞玉。 候客久。 栗璞玉怔住。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這是齊無惑? 他在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蘇夫子,仿佛當年年少走入了京城,看到那巍峨城池一般的平和沉靜,一時間甚至于有了幾份膽怯,就連身體都似乎僵硬了。 “栗兄,所來何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