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大可剛出家門，小麗就給尤長發(fā)打了電話：“尤大哥，大可剛拿走五十萬，交到他們公司去了，怎么辦啊？”“拿就拿吧，妳別害怕，他不會去檢察院的，妳就放心吧，這家里還有他的孩子呢，他傻呀？另外，你要記住，妳可別首先提出離婚。”

    大可回到家里，已經(jīng)一點多了，小麗和孩子們午飯都早就吃完了，他誰也沒理，自己泡了袋方便面，吃完打開計算機，在百度網(wǎng)上搜索起bj到青島的火車時刻表，記下車次和時間后，關(guān)掉計算機，因為d61次是17：05從bj南發(fā)車，時間還早，他一個人躺在床上，佳佳知道爸爸生氣了，孩子們也不敢過來，他靜靜地躺著，可是腦子很亂，一會兒門開了，小麗走了進來，說道：“大可，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你打算怎么辦，你說吧。”半天，大可說道：“我不打算怎么辦，我就想離開這個家，成全你們，妳出去，我想一個人歇會兒。”三點多大可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箱子里的錢一分沒動，出門了。他背著雙肩包來到了bj南站，買了一張d61bj南到青島的車票，在候車大廳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時間不長，檢票了。

    因為路程不長，只需五個多小時就能到達目的地，所以他買的是坐票，他的坐位緊靠窗戶，可以盡情地欣賞一路的風(fēng)光。十月，是京津一帶水稻收割的季節(jié)，金色的稻浪在秋風(fēng)中起舞，有的已經(jīng)收割完了，過了天津，河北和山東又是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玉米地，到處是一派豐收的景象，一進入城市，又是一個個建筑工地，有的還是高檔樓盤，正在銷售，然而，大可對于這些都沒有心思欣賞，心里還想著那讓自己堵心的倒霉事兒：兒子今年已經(jīng)四歲了，就是說她和那個“表哥”至少已經(jīng)在一起快五年了，那時媽媽說我，我還和媽媽爭辯，媽媽還給了我一個耳光，當(dāng)時我還覺得委屈，我多傻呀，想到此，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可是我和妳陳小麗結(jié)婚七年了，我哪兒對不起妳啦？妳是有錢、有本事，可是我也掙錢啊，我每個月不都是把工資都交給妳嗎，我知道妳辛苦，怕妳累著，家里的活兒都是我干，孩子也是我接我送，我愛妳，妳不是也愛我嗎？咱倆結(jié)婚也是妳提出來的呀，妳什么時候變的心呢？妳為什么要變心呢？就因為他當(dāng)官兒有錢？有權(quán)有勢？妳早說啊，咱倆可以離婚啊，妳這是何必呢？騙了我這么多年……

    晚上十點多，終點站青島站到了，大可隨著人群下了車，出了車站。六點多的時候在車上吃了個盒飯，因為沒心思吃，只吃了一半兒，到現(xiàn)在也不餓。站前很熱鬧，有出租車司機招攬顧客的，有為客人介紹旅館的，有賣各種小吃的，大可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個路燈桿兒上貼著的《租房》小廣告，他撕了下來，只見上面寫道：57平米，室內(nèi)生活設(shè)施齊全，交通方便，月租金1000元，電話：138……，大可隨即撥通了電話：“喂，您是要租房子的業(yè)主嗎？”對方問道：“你租多長時間？”“我得先看看房子啊。”“你現(xiàn)在哪兒”“我在車站。”“你現(xiàn)在打的過來，只有四公里，是恒大梨園小區(qū)，出租車司機都認識。”

    十三

    大可下了出租車，房主已經(jīng)在小區(qū)門口等候了，兩人四目剛一對視，房主就走過來，“你是剛打電話的租戶吧？”“是。”大可隨著房主來到一棟墩子樓樓下，乘坐電梯來到十樓，打開房門一看：一室一廳，衛(wèi)生間帶浴室，廚房的廚具一應(yīng)俱全，可以做飯，大可很滿意，房子裝修后沒人住過，兩梯四戶，看來主人是用來投資的，“小師傅，還行吧？”大可笑著點頭道：“行，這兒離海邊兒多遠？”“不遠，有直達海邊的公交車，自己也可以打的過去，這小區(qū)門口兒總有出租車等著。”說著，還用手指著停在小區(qū)門外的一輛出租車，“你看，現(xiàn)在還有呢。”“你貴姓？”“我姓李。”大可掏出兩千塊遞給小李，“李師傅，我先交兩個月的房錢，這是兩千塊。”“我說大哥，這兒租房一租最少是半年，沒有你這樣的。”“我就一個人，是臨時工作調(diào)動。”說著，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房東小李，小李看了大可的名片后，“那就這樣，我相信你一把，你的身份證給我看看。”看過張大可的身份證后，確認和他的名片相符，房東小李將門鑰匙給了大可，走了。

    快到十二點了，精神疲憊的大可真的困了，房東走了之后，連衣服也沒脫，倒頭就睡了。在夢里，他夢見那個“表哥”和小麗結(jié)婚了，自己又回到那個家里，爸爸媽媽天天吵架，爸爸手拿菜刀、嘴里罵著臟話，追著媽媽，媽媽光著腳丫子玩兒命地跑，夢見媽媽狠狠地罵自己“你這個沒出息的傻王八犢子，跟你那個死爹一樣，滾！”隨著這一聲滾，大可從噩夢中驚醒，眼里流出的熱淚弄濕了枕巾，睡意全沒了，大可心想：陳小麗已經(jīng)不愛我了，這個家我也不想回了，那對愚昧的爸爸媽媽，我也不想再見到她們，我挨了她們一輩子的打罵，現(xiàn)在我都三十了，也是孩子的爸爸了，不想再挨他們罵了，更不想挨他們的打了，是他們讓我在孩子和小麗的眼里，一點兒尊嚴都沒有，在他們眼里只有錢，只有麻將牌，現(xiàn)在我的工作也沒有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突然間，他想到了死，死了多好，死了一切就都解脫了，再也沒有了痛苦和煩惱……

    估計大可在新樓里入住有半個月后，鄰居們反映有一個星期沒見張大可出入了，而且聞到走廊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一股惡臭味兒，好像是從小李家里出來的，有人報了警，民警將房東小李找來，當(dāng)他們打開房門，一股嗆人的惡臭撲鼻而來，這幫人都本能地捂住鼻子……，他們推開臥室的門，只見臥室的床邊，擺著一個大火盆，里邊的木炭已經(jīng)燃盡，室內(nèi)充滿了一氧化碳氣體，令人窒息，一個人躺在床上，已經(jīng)停止呼吸。警方立即封鎖了現(xiàn)場，并在現(xiàn)場搜出了張大可的身份證和手機、名片，經(jīng)比對，法醫(yī)鑒定：死者張大可，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死亡時間在一個星期之前，年齡30歲，家住bj市某某小區(qū)……警方在第一時間和為民保險公司取得了聯(lián)系，辦公室新來的邢主任接到電話后，說道：“這個人以前是我們單位的臨時工，但是早已經(jīng)離職了。”

    自從大可離家出走，不知去向，陳小麗也是一天心神不定、無精打采。下班了，剛和孩子回到家里，她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后，看見兩個陌生的警察，在出示了警官證后說道：“我們是qd市公安局的，妳是陳小麗嗎？”“我是。”“張大可是你的家人嗎？”“是。”“張大可已經(jīng)在一個星期前死亡，現(xiàn)在請妳立即到qd市方中區(qū)梨園小區(qū)的案發(fā)現(xiàn)場，協(xié)助警方調(diào)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