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不屑地冷笑道:“不敬天,不敬神,總有你們后悔的時候,人無敬畏之心,就會蔑視一切人間的法律,規則,那國家也無法維系,就象草原的蠻夷一樣,他們也是無視人間的法律,除了祭祀祖先和神靈之外,只屈伏于強權與暴力,我看你們那個時代,也跟草原蠻夷差不多了,劉裕,你口口聲聲要滅胡虜,恢復中華,但我看你是想中華變成胡虜蠻夷吧?!?
劉裕也不生氣,微微一笑,說道:“胡虜蠻夷之所以不講道理和規矩,是因為他們一向與野獸為伍,弱肉強食,不知忠義,他們的部落的存在,其根本基礎在于讓所有族人能存活下去,但后來慢慢地就改變了,變成了強力的首領,要驅使和奴役更多的族人,為他一家一姓所效力,所以,他們要不停地爭奪水源和草場,以此為理由發動戰爭與沖突,去捕獲更多的俘虜,這些俘虜,男子成為奴隸,為其出賣力氣干活,或者是從軍打仗,而女人,則會成為部落首領和貴族們的妻妾,為其生兒育女,可是普通的族人,是得不到女俘這些好處的,于是時間累積下來,作為首領的子孫是越來越多,而普通族人,因為打仗時的戰死戰傷,兒孫們的數量又不足,就慢慢地消亡,最后,漸漸地,部落里的族人就會大部分成為某個祖先的不同后代,所謂共祖,就是這么來的?!?
老祖冷冷地說道:“這是人所周知的事,你不用拿這個來教育我,部落之間還會因為分家這些事情,造成漸漸地,在一片區域內,都是這個共祖后代的近親部落,就象你們中原之民,自稱炎黃子孫一樣,其實也是炎帝和黃帝這兩個共祖的后代而已,那些同時期的其他部落之人,漸漸地就消失無后了?!?
劉裕點了點頭,說道:“但維系這些關系的,就是這種共祖,同部落,同樣的血緣,在我們后世,把這個稱為民族,就象我們華夏一族,炎黃子孫,可以稱為一個大的民族,但后來因為草原游牧和中原農耕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時間久了人種和血緣也有所區別,所以中原之地的百姓,慢慢地就稱之為漢族,而其他邊疆之地的百姓,則稱為少數民族,比如在草原上的,稱為蒙古族,在遼東肅慎之地的,稱為滿族,在西域之地的,稱為維吾爾族,諸如此類?!?
老祖嘆了口氣:“不過是華夷之辯罷了,沒什么新鮮的,到了后世換個叫法而已,不過,你說的漢族,應該是從漢朝建立而來的吧,也就是說,你們后世之人,是把漢朝建立,劉邦代秦,看為這個族群的起源?”
劉裕正色道:“是的,就象秦始皇,我們認為他開了大一統的中原王朝的起始,可惜秦朝太短,又是歷史上留下了殘暴的名聲,最主要的是,秦朝焚書坑儒,沒把周禮儒家這套作為價值觀的根本,這與我們整個中華民族,或者說漢族的傳統理念不符合,所以,我們后世稱為漢族,而不是秦族,也不是周族?!?
老祖微微一笑:“夏商周時,天下確實是分封制度,諸侯與部落林立,所謂天子,也不過是部落聯盟的名義首領罷了。秦始皇滅六國,平八荒,四海一,開創了大一統王朝的先例,跟以前朝代的那種分封模式,完全不一樣,漢承秦制,以漢作為族名,確實很合適,不過,你都說了后世多次有蠻夷入侵,中原易主,甚至是北方草原胡虜建立了王朝,那這個族名,難道就不改了嗎?”
劉裕搖了搖頭,正色道:“不會改了,因為中原和草原之間,也許軍事上的實力互有短長,此消彼漲,但是在文化上,生產能力上,是天差地別,草原上以力稱雄,攻戰不斷,手足父子相殘,往往也會很快因為這種內亂而導致部落迅速地衰落,最后被外人所滅,這是他們無法根治的死穴,而周禮儒家這套,講究秩序,劃分等級,強調禮法,不僅是解決統治者上層內部的權力繼承的矛盾,也可以安撫和統治那些新被征服的子民,所以,無論是現在的北方胡虜如北魏,還是將來的新的入讓中原的蠻夷,他們想在中原立足,只有尊重周禮儒家這套,只有自己把自己原來的習俗和規矩完全扭轉。”
老祖冷冷地說道:“就是說,他們跟當年的軒轅黃帝一樣,以武力入主中原,征服了中原的黎民百姓,但自己只能作為統治者,而且最后得接受中原的一系列規矩,法則,學會儒家周禮這些,慢慢地就把自己也轉化成漢族了?”
劉裕嘆了口氣:“是的,這也是慕容蘭生前所愿望,希望胡漢之間化解仇恨,最后融為一體,她并非后世之人,又是一個女子,卻也有這般的見識,我對她,真的是非常的尊敬和欣賞?!?
老祖哈哈一笑:“可是她的族人們不這樣想,她的大哥也不這樣想,這些草原蠻夷,只想著打進中原花花世界,讓漢族都成為他們的奴隸,給他們耕作,供他們吃喝玩樂,隨時可以欺負他們,所以,慕容蘭最后還是死了,死在了她一輩子想要維護的族人和親人的手中,劉裕,這是你改變不掉的命運,所謂的胡漢融合,是根本走不通的死路,你無法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