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伊哈哈一笑:“他這是做夢!我軍連營百里,穩(wěn)如泰山,他就是百萬大軍全來了,我們也不怕!” 朱序搖了搖頭:“桓將軍,不要這樣給自己打氣,我在大晉多年,深知兩國的國力相差很大,若是真的百萬秦軍在這里集結(jié),哪怕輪番出動攻擊大營,也是很難抵擋的,畢竟軍隊數(shù)量相差太多,面對面地硬拼實力,我們不是秦軍對手!” 謝石冷冷地說道:“朱序,你的這些話,真假難辯,我們現(xiàn)在仍然無法信任你。慕容垂若真有心助我大晉,為何要幫苻堅拿下壽春?只這一點,就根本無法解釋!” 謝玄緩緩地開口道:“朱序,謝謝你為我們傳遞了如此重要的軍情,你可以回去了,就說秦軍的戰(zhàn)書我們已經(jīng)收下,三天之后,當(dāng)與秦軍開營決戰(zhàn)!” 朱序咬了咬牙,大聲道:“幼度,我最后說一遍,現(xiàn)在秦軍前線不過三十萬人馬,而且前一陣攻城掠地,已是疲軍,苻堅親臨前線,部隊已成驕兵,這是戰(zhàn)勝他們的唯一機會,若是秦國后續(xù)各路人馬齊至,戰(zhàn)機可就沒有了!” 謝玄點了點頭,深深地一揖行禮:“多謝次倫兄(朱序的字)相助。我們一定會有機會再見面的。” 當(dāng)朱序的身影隨著劉牢之的腳步聲消失在帳外后,帳內(nèi)陷入了一片寂靜,三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謝玄,終于,謝琰忍不住開口道:“大帥,聽你剛才的話,好像是信那朱序,難道慕容垂真的能看成是朋友嗎?” 謝玄搖了搖頭:“是的,有件事情,應(yīng)該讓大家知道了,我和慕容垂一直有私下的聯(lián)系,那個慕容蘭,就是負責(zé)我們之間聯(lián)系的使者。名為為我們培訓(xùn)騎兵,但實際上更多的是跟慕容垂合謀,弄亂秦國。” 謝石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我大晉世家都知道,圣上也知道,但是都沒有明說出來,大帥,你這時候公開此事,真的好嗎?” 桓伊嘆了口氣:“玄帥,壽春城就是給這個慕容蘭出賣而陷落的,慕容垂已經(jīng)背叛了我們,背叛了你,他看秦軍勢大,恐怕是轉(zhuǎn)而想先讓秦國吞并我大晉,再圖割據(jù)一方,現(xiàn)在我們絕對不能再對這個慕容垂抱有希望了。” 謝玄正色道:“不,如果慕容垂真的轉(zhuǎn)投苻堅,他是不會派慕容蘭來作副使的,朱序跟我們密談這么久,慕容蘭卻在那邊跟劉裕一直獨處,這顯然是不起監(jiān)督之則,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慕容蘭應(yīng)該也跟劉裕說了同樣的話,兩家是不謀而合,足見慕容垂和朱序都是同樣的目的。” 謝琰搖了搖頭:“難道他們就不會合謀來賺我們嗎?先不說慕容垂,就是這個朱序,他已經(jīng)不再是我晉國臣子,而是叛變投秦的降將。他口口聲聲說要為我大晉考慮,但有這個來我們大營的機會,為何不就此回歸呢?” 謝玄笑道:“朱序的家人都在北方,要是這時候回歸,那不是害了那些家人嗎?再說了,朱序這次來是向我們通報了苻堅親臨的絕密消息,只要這個消息是真的,那他就是站在我們這一邊。” 謝石勾了勾嘴角:“若是苻堅親臨,那秦軍士氣高漲,后面的援軍也會加速集結(jié),我們?nèi)f萬不可聽那朱序的話,主動出擊,要想辦法撤回廣陵。這里離壽春太近,秦軍的補給可以走水路,非常方便,對我們是太不利了。” 桓伊點了點頭:“是的,壽春已失,若是歷陽再有什么意外,那不僅是秦軍可以打通兩大戰(zhàn)區(qū)的聯(lián)系,我們大晉的荊州與揚州的聯(lián)系都要中斷了。在這個地方打太吃虧,不如我?guī)П貧v陽,再請桓沖發(fā)五萬荊州兵馬助守,你們北府軍可以守廣陵,也可以干脆直接過江。如此避開秦軍的鋒銳,方為良圖。” 謝玄不動聲色,看著一直低頭不語的謝琰,說道:“謝左帥又有何意見呢?” 謝琰抬起了頭,表情變得堅毅起來:“如果朱序的說法是真的,那我們?nèi)f萬不能退,他說的對,秦主親臨前線,將士的士氣高漲,我軍若是再示弱,那他們的氣勢會更高,加上他們的兵力遠遠遠高過我軍,一旦我軍退守歷陽,廣陵等地,他們一定會以優(yōu)勢兵力圍攻的,到了這時候,我軍各自為戰(zhàn),被動挨打,就真的連一點勝機也沒有了。” 謝石搖了搖頭:“不至于吧,我們南方的軍隊善于守城,不利于野戰(zhàn),這是世人所知的道理,歷來北軍攻南,都往往受挫于堅城之下,時間一長,就會水土不服,爆發(fā)疫病,最后不得不撤軍。這次我看也不會有什么不同。” 謝琰嘆了口氣:“這次不同以往,苻秦的百萬大軍里,有數(shù)十萬漢人軍隊,他們可沒有什么水土不服,打野戰(zhàn)時他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要是圍城攻城,那可就厲害了。本來這些人身為漢人,為秦國出力會有些不情愿,但如果苻堅親臨,我軍退縮,那他們這些漢人就會以為苻堅才是真命天子,從此會全力為苻堅效命。” “到了那時候,我軍守城守不住,野戰(zhàn)打不過,兵力又分散,難以集中,可就真的是陷入絕境了。再說了,荊州那里的壓力同樣非常大,秦軍可以抽調(diào)慕容垂的三萬軍隊還可以有兵力優(yōu)勢,桓沖卻是連抽出三千人都非常勉強,真要退保歷陽,只怕荊州那邊是調(diào)不過來一兵一卒的。” 說到這里,謝琰深吸了一口氣:“所以,致勝之機只有一個,那就是趁著苻堅到了前線,他們的指揮會出現(xiàn)暫時的混亂,苻堅本人并不是很懂軍事,但既然來了,那善于打仗的苻融只能暫時交出指揮權(quán),這就是我們的好機會。只要抓住時機,與之決戰(zhàn),勝則可一舉破秦,即使失敗,也可以收拾殘軍,退保建康。總比這樣一戰(zhàn)不打就退要強上百倍。” 謝玄點了點頭,長身而起,沉聲道:“我意已決,速派得力細作去秦營打探苻堅是否來了前線,若果真如此,各軍作好出營決戰(zhàn)準(zhǔn)備,此戰(zhàn),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