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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炕桌上，一盤肘花拍黃瓜，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瓶老白干。

    酒盅提前擺好了，劉會計用嘴咬開瓶蓋，探身給牛小田倒上一杯，又遞來一支煙。

    “小田混得可真不賴，老百姓忙乎一輩子才能攢下的家底子，你現(xiàn)在都有了。”劉會計由衷感慨。

    “這就扯了，我家就一只狗，連個大牲畜都沒有。”

    “你又沒地，不用養(yǎng)牲畜，動動嘴就來錢，多少人羨慕不來。現(xiàn)在又是廠長了，年輕領(lǐng)導(dǎo)，等廠子開起來，那就更威風(fēng)了。”

    牛小田喝了口酒，又夾起個花生米扔進(jìn)嘴里嚼著，“劉會計，到底找我干啥，有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藏著掖著。”

    將杯中酒一口干了，劉會計點(diǎn)起煙，抱著膝蓋悶悶道：“小田，想請你幫俺改改運(yùn)，這一年啊，褲襠里長痦子，點(diǎn)太背啊！”

    “咋個點(diǎn)背了？”

    “唉，車開河里，差點(diǎn)淹死，醫(yī)藥費(fèi)花了一千多，還好，安主任至今沒提讓賠車。家里的地也沒了，就靠那兩頭母豬，其中一頭，上次還沒懷上，白花了配種的錢。就說這回采山，崴了腳事兒是不大，但采山?jīng)]收獲啊，處處倒霉！”

    劉會計大倒苦水，眼中淚花閃閃，不知道是被煙嗆的，還是真想哭。

    “地沒了，不是可以進(jìn)廠嘛！你的工資，一定比別人高，日子肯定會比以前好。多大點(diǎn)事兒，愁成這熊樣！”

    “這兩天，總做噩夢，感覺快死了！”劉會計又說。

    牛小田掃了劉會計一眼，很確信道：“你的氣色確實(shí)不咋好，浮在表面上，并非運(yùn)氣差，就是沒休息好。”

    “總是半夜驚醒，然后就睡不著。你嫂子睡覺輕，這不，埋怨俺折騰，先回娘家了。”

    “做啥噩夢啊？”

    “夢見一個血淋淋的小鬼，穿著破衣服，纏著俺不放，幫他報仇。眼，眼睛都沒了，仰著臉看著俺，俺也踢不掉他……”

    劉會計聲音都在發(fā)顫。

    好嚇人！

    牛小田喝口酒，取出量人鏡，湊到劉會計跟前，仔細(xì)查看，眼窩發(fā)青，確實(shí)被嚇到了，但印堂處，卻有一層淺黃，又像是有財運(yùn)。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不是殺過人啊？”牛小田認(rèn)真問。

    劉會計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可不敢瞎說，俺那點(diǎn)膽，殺雞都不敢，都是你嫂子動刀，哪敢殺人。想想都瘆得慌！”

    “那你咋做那種夢？從氣色看，不是撞鬼了，就是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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