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56章 放不開的不是她-《熾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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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孝誠找來時,沈烈并不意外。
家宴的事鬧得挺僵,沈敬琛自認(rèn)是過于放權(quán),以至于他現(xiàn)在目無尊長,將部分權(quán)利收回,蘇念深被安排進(jìn)公司,職位不低,無論是借勢敲打還是另有打算,這一舉動,都讓集團(tuán)內(nèi)部跟著意動。
“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在形式這么不明朗的情況下,你何必跟你父親鬧得不愉快?”
沈烈掀開被子,神情惺忪慵懶,拖著腳步進(jìn)浴室。
沈孝誠跟著,立在門邊:“都已經(jīng)聽許多年的話,怎么到現(xiàn)在偏偏反著來,你知道蘇念深打的什么主意。”
誰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沈敬琛不是不知道,甚至有意成全。
人越老,反而越念舊,講感情,這種情感,有時大于理智。
鏡子里,沈烈長眸半闔,有些憊懶,他低頭吐掉泡沫,清水漱口,三,散漫道:“如果父親有心,我再聽話也無益。”
一個是心愛女人生的,一個間接害死他心愛女人,誰都知道怎么選。
“所以你就放任不管?”
“二叔。”
沈烈撐著洗手臺,視線與他對視,語氣很淡:“沒關(guān)系啊,養(yǎng)成廢物就行。”
“什么意思?”沈孝誠問。
“二叔如果想知道,可以讓人去查查蘇念深的爛賬,只怕積了厚厚一沓。父親想要誰來接管沈家我控制不了,也沒想過控制,我能做的,是給他留出唯一選項(xiàng),以前是我,以后也只有我。”
“那些,我不怎么不知道?”
“剛開始腐爛還有得治,需得等到悄無聲息爛到根,里外都爛透才好。”
沈孝誠大概猜到點(diǎn)什么,心底駭然,他重新審視沈烈,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從來都是“二叔二叔”叫著,恭而有禮,很少去想,他年少就入主沈家,行事度勢,早就不是孩子。
“那你又為什么拒絕聯(lián)姻,就因?yàn)橐粋€女人嗎?”
沈烈眼皮略動:“沒有為誰。”
“這種事你不必騙我,我只是失望,因?yàn)橐粋€女人就失了分寸,之前你信誓旦旦跟我說的什么全忘記了?”
沈烈擰開龍頭,澆水洗臉,臉上的水跡還沒來得及擦掉,順著輪廓往下滴落。
長睫沾水,不堪重負(fù)地低垂。
“依我看,不如早點(diǎn)斷掉的好,免得日后生些時段……也是我上次說的不夠明顯,反倒讓她有種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不愿做干女兒,看上的是沈太太的頭銜。”
沈孝誠皺眉,覺得當(dāng)初多少有些被表面迷惑,看著挺乖巧文靜的女孩,卻也有不遑多讓的野心。
沈烈抹了把臉:“您見過她?”
“見過,在她師父那多少。人是個不錯的人,有天賦有靈氣,如果心思全花在提升技藝上,以后未可知,但如果心思不在正道,糾纏不放……”
沈烈低笑。
他雙臂撐著洗手臺,覺得可笑,連帶著肩頸輕微顫動:“二叔,放不開的不是她,是我。”
“她走了。”
“您所看重的滔天富貴,恰好是人最不看重的東西。”
沈孝誠已過半百的年紀(jì),什么人沒見過:“只是有些藏得深罷了。”
“是么,從一開始,是我用的強(qiáng),她不肯,我用了點(diǎn)手段,搶來的。”沈烈啟唇輕笑,“她那時,心有所屬。”
寥寥數(shù)語。
沈孝誠已足夠驚愕:“你怎么做到這種份上?”
在他看來,以他們現(xiàn)在的地位,要什么沒有,哪里就需要用強(qiáng)?
沈烈擦過手上的水跡,言語倦怠:“她心里恨我是應(yīng)該的,我們也不過是群有錢的混蛋。”
—
陳靜安開始巡回演出。
沈烈偶爾會看到她的消息,這種小眾的新聞,并不會出現(xiàn)在每日新聞主頁,熱度不高,只存在于很小的角落,標(biāo)題樸素,顯出無人問津的狀態(tài)。
但他總能看到。
陳靜安成長得很快,漸漸積累一些名氣,演出人員名單里,她的名字越來越靠前。
到后來被采訪,她單獨(dú)出鏡,面對記者提問,會在認(rèn)真思考后回答,坦誠樸實(shí)。
記者:“我知道靜安學(xué)琵琶有十幾年了,那想問問靜安學(xué)琵琶時有沒有想過放棄?覺得枯燥無趣,其他小朋友都能出去玩。”
陳靜安笑笑:“有過。”
陳靜安:“但后來發(fā)現(xiàn),除了彈琵琶我好像也沒別的可玩,就繼續(xù)了。”
記者忍笑。
記者:靜安能數(shù)十年如一日,讓你堅持下去的是什么?
多數(shù)人會談文化傳承。
陳靜安想了想:“只是喜歡吧。”
很簡單,沒有任何復(fù)雜元素,喜歡貫徹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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