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在古琴余韻的聲音中，之前被攪得腦袋還陣陣作痛的感覺逐漸消失。

    姜煙睜開眼睛，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進(jìn)入了一片水墨山水中。

    “還能這樣？”姜煙驚嘆。

    王維坐在一旁的船上彈琴，山水悠悠，天地蒼茫。

    姜煙覺得眼前這一切夢幻得不可思議。

    “姜姑娘可好些了？”王維停下?lián)崆俚膭?dòng)作，笑著問姜煙。

    “好些了！”姜煙點(diǎn)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變成飄逸的水墨線條。

    她好像也成為了畫中的一部分。

    王維:“請(qǐng)姑娘上船！”

    姜煙提著裙子從大石頭上滑下來，赤腳踩上小舟。

    兩岸墨山還有鳥兒飛過，偶爾還能看見岸邊柳樹垂下鮮嫩的枝條，在水面蕩起圈圈漣漪。

    小舟順?biāo)拢S著王維的琴聲忽快忽慢。

    行至中央，王維的古琴聲突然一變，錚錚聲不絕于耳。

    岸邊出現(xiàn)一位身著紅衣，手持長劍的女子，站在鼓上翩翩起舞。

    公孫大娘腰間和手臂纏繞的布帛飛舞，隨著手中兩把長劍飄動(dòng)。

    至剛至柔，在這一刻都盡數(shù)歸于公孫大娘掌控。

    劍器渾脫，一舞傾城。

    姜煙看得癡了，口中不禁念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dòng)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1

    “這只是盛唐一景。”王維的琴聲為公孫大娘的舞伴奏，直到小舟行至遠(yuǎn)方，再也看不見那個(gè)紅衣烈烈于鼓上劍舞的女子。

    他生于盛唐，同樣是少年成才，名動(dòng)四方。

    小舟一直前行，哪怕在水墨長安里，也不曾停下。

    姜煙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幻境。

    繁華的盛唐和叛軍之下的長安，在王維眼中仿佛都是一個(gè)模樣。

    他的內(nèi)心是無比平靜的。

    不管是早年的英氣勃發(fā)，寫下“日暮沙漠陲，戰(zhàn)聲煙塵里。盡系名王頸，歸來報(bào)天子。”2

    還是之后“今人作人多自私，我心不說君應(yīng)知。濟(jì)人然后拂衣去，肯作徒爾一男兒！”3

    亦或是那個(gè)“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4

    王維此刻都是平靜的看待這一切。

    姜煙盤腿坐在船頭，背對(duì)著前行的方向，托腮看著撫琴的王維，問:“先生就沒有什么遺憾嗎？”

    無論是李白還是杜甫，他們都有心中的不甘和遺憾。

    怎么到王維，心中卻這么平靜？

    就連幻境，也是縹緲的水墨畫。

    “人生在世，怎么會(huì)沒有遺憾呢？”王維睜開眼睛，雙手置于琴弦上:“我是凡人，凡人就有煩惱絲。”

    “姑娘是好奇，為什么我的幻境是如此？”

    王維捋著長須輕笑:“我這一輩子，風(fēng)光過，落拓過。去過邊塞，行過江南。看過的，經(jīng)歷過的，精彩紛呈。只是到了這把年紀(jì)，卻覺得從前那些又好似過眼云煙。”

    他的一生，遠(yuǎn)比旁人精彩。

    只是如今去回憶，便只有滿腔的遺憾。

    “我已經(jīng)很滿足這一切，再看我已不是畫中人，畫中景。”

    隨著王維聲音落下，周圍水墨散開。

    姜煙身體一怔，眼中出現(xiàn)錦繡長安風(fēng)光無限的狀元郎，騎著高頭大馬惹來無盡羨艷。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