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司馬談雖為太史令, 卻是因為病重才滯留此處。 養(yǎng)病的居所比不上家中,但也不差。至少,對于司馬談來說, 只要有書為伴,哪怕病困侵?jǐn)_, 也無所謂了。 清雅青年推門而入,喘著粗氣, 見到病榻上的父親,眼睛終于抑制不住的泛起紅來。 病榻上的司馬談捧著竹簡,床邊也放了許多竹簡, 被子上撒了不少墨點他也恍然未覺。 只是見到突然沖進(jìn)來的兒子, 先是愣了一下。 似乎沒想到會見到他。 隨后又笑:“你都多大了。成家了, 還如此的不穩(wěn)重。” 司馬遷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變化, 只是震驚,自己不過是稍稍動了一下念頭, 竟然真的能讓他再見到父親。 “快些過來。”司馬談只當(dāng)兒子是聽說自己患病,還不能跟著陛下一道前往泰山舉行封禪大典被嚇住了。 招手道:“周南此地有不少口口相傳的故事, 我都記錄下來了。你且看看。就是與古書記載有些區(qū)別。” 說到最后一句, 司馬談泛黃的病容透著為難。 他博覽群書,可有些事情還是會犯疑惑。 司馬遷走上前, 幫著父親整理滿榻的竹簡,又將筆墨放在旁邊。 “父親, 書是人寫的。這世上鮮少有人能做到中正不阿, 口口相傳也是如此。” 扶著司馬談躺下,司馬遷又給他蓋上了被子:“您好好休息,說不定明日就可以好起來,我們一起去泰山。” 司馬談?chuàng)u頭苦笑。 他自己的身體, 自己最清楚。 泰山去不了了。 可惜他身為定制封禪禮儀的官員,卻不能前往。 姜煙站在門口,看著司馬遷在父親睡著后,將那些竹簡分門別類的整理好,這才走出來。 “幻境里的事情,無法改變是嗎?”年輕了許多的司馬遷看著姜煙,但眼底卻還帶著濃濃暮色。 姜煙搖頭。 幻境里的事情改變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心理上或許會有慰藉,但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甚至,從幻境里出來之后,面對的依然是那個結(jié)果。 司馬遷明白的是什么意思,再看姜煙臉色還泛著白,顯然是沒有恢復(fù)過來。 “姑娘讓我能夠再與父親見面,與他說過,心滿意足!”姜煙助他良多,他也該為對方考慮才是。 司馬遷站在院子里,旁邊有一棵銀杏樹,枝繁葉茂,亭亭如蓋。 他抬頭看樹,說:“當(dāng)年也是這樣,我急匆匆趕來,在路上才得知父親因病滯留周南。父親在病榻上同我說,先祖是周朝‘太史’,我自幼學(xué)習(xí)的觀星天象,也是因為夏時先祖曾是主管天文的官員。只可惜,后代不孝,以至衰落如斯。” “就猶如這樹,看著枝繁葉茂。族人也早已四散,可能走在路上都分辨不出。也沒有人會關(guān)注最旁邊的小小一片葉子。” 司馬遷拍了拍面前的銀杏樹,對姜煙說:“編寫通史,是父親的遺愿。我繼承父親遺志,自然要以先祖為榮,圓家父遺愿。” “你呢?”姜煙其實沒能看完《史記》。 她那個快節(jié)奏的浮躁年代,很多人都不能沉下心來看一本書。 比起通俗文學(xué)的趣味,《史記》自然就沒那么有吸引力了。 加上考古學(xué)的深入,以及書中很多地方會有自我矛盾的原因。姜煙甚至在有些論壇看到過不少人貶低《史記》的存在。 可能,那些人并不知道。 在最初的最初。 這本書,不過是個青年在悲痛下繼承了父親的遺志。 那是的他或許從未想過要寫出一本如何驚世之作。 而是他此刻需要,此刻想寫,便動筆。 司馬遷沒有回答姜煙的問題,他手邊的銀杏樹在一陣風(fēng)后,滿樹葉子在剎那化作金黃色。 好似燃燒的火焰。 落在司馬遷身上的片片樹葉,也如同點點火苗,要將他吞噬。 姜煙站在樹外,看著司馬遷的面容一點點蒼老,曲腰捶胸,不甘痛苦的大喊出來。 幻境在這一刻周圍盡暗,只能看到銀杏樹的金黃,和在樹下痛苦嘶吼的司馬遷。 恍惚間門,姜煙仿佛還聽到了劉徹帶著怒氣的聲音。 說了什么,她沒有聽清楚,只能從那個語調(diào)和音色上分辨出,對方似乎就是劉徹。 待銀杏葉都落光,周遭才亮起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