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利用絲瓜筋過濾煤灰》的文章一在《華國紡織》上見刊,司晏秋就拿給大家看,是以漢城毛麻廠的名義發出來的。 今天的聚會在國營飯店里,司晏秋笑道:“我們廠這回還給我發了一筆獎金,為了感謝大家,這一餐飯是萬不能少的?!? 卓凡笑道:“希望我們大家再接再厲,啥時候也給我們廠弄一篇文章出來。” 林亞倫接話道:“我們工業局里可沒啥技術難題,我的目標,就是跟著大家多蹭幾頓飯了。” 司晏秋轉身從帆布包里拿出來三張布票,“我們廠里還給我發了三張布票,每張有三尺三呢,做個上衣正好,你們誰需要就拿去?!? 林亞倫拿了一張,“剛好送給我姐,她前些天還和我說想做件短袖襯衫?!? 曾一鳴也拿了一張,“下回我們機械廠有啥票,我也拿來大家分分。” 還有一張,司晏秋塞給了愛立,“你拿著,回去也做一身衣服,你可是我們這里唯一有對象的同志?!? 卓凡笑道:“愛立一個有對象的,還每周末和我們混一起。” 愛立嘆道:“我這談不談,區別不是很大,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見一面呢,不要忙了兩年,雞飛蛋打才好。”倒是想著,這一張布票,可以給媽媽買一塊布,做一件襯衫,她最近穿的兩件衣服,洗得都快發白了。 司晏秋白了愛立一眼,“可不許說這喪氣話,早點結婚給我們發喜糖才是正緊。回頭也讓我們沾沾喜氣。哎,你都不知道我多羨慕你,這么早就找到了對象,我比你還大兩歲呢!”想到這里,不動聲色地問愛立道:“那個張柏年和他對象怎么樣了???” 這一問,愛立倒有點懵,“我最近沒聽說,應該還好吧!”她最近忙的事情有點多,還真沒注意到,想著回頭問下鐘琪或者序瑜,她倆向來對廠里這些小道消息,門兒清。 這時候菜開始上了,幾人一邊吃一邊聊,曾一鳴道:“一會下午,大家要不再去二廠搗鼓搗鼓梳棉機吧,上次那個預梳輥不是不行,咱們再想想,能不能搞點別的?!? 卓凡道:“我正巧也要說這個事呢,這事得趁熱打鐵,等搞出點新點子,又是一篇文章,回頭還能上頓館子?!? 幾人都笑起來,司晏秋道:“搞得咱們就為了這一段飯一樣,”說完,自己又嘆氣道:“這么說來,這一頓飯可真不容易呢!又要做實驗,又要寫稿子?!? 他們的座位在右手進門第三個,沈愛立這個位子剛好能看見門口進來的人,不妨一抬頭就看到小李和朱自健、小張幾個進來,像都是保衛部的人。 幾人選了大門左邊第一桌,一坐下,小李就給朱自健點煙,朱自健還輕輕瞥了一眼小李,說了一句什么,小李臉上立馬配合地露出笑來,拿著煙灰缸殷勤地去接朱自健的煙灰。 沈愛立注意到,朱自健像是故意把煙頭燙了一下小李,小李卻半點沒吱聲,面上還是笑著。 儼然是馬仔的做派。 愛立不由微微皺了眉,心里有點堵得慌。朱自健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果然到哪個部門,都是個禍害,這就禍害到小李了。 她忽然就真正明白了,小李和序瑜的差距,遠不是讀了幾本書、一個學歷、幾百塊錢的問題,而是學歷代表的晉升空間和家世背后隱藏著的階層! 沈愛立有些替小李難過,埋頭吃起飯來,卻不妨鄰座的司晏秋忽然稍微傾了點身過來,和她道:“愛立,對面那一桌是不是認識你???一直朝你看著?!? 沈愛立抬頭,就見朱自健朝自己舉杯,沈愛立沒有理他,自己拿杯子喝了一口水。余光瞥見小李正舀好了一碗湯,恭敬地放到朱自健跟前。 放下杯子,沈愛立就忍不住深深地呼了一口濁氣。 曾一鳴問道:“怎么了?那桌和你不對付?” 沈愛立嘆道:“差不多,中間那個,以前是我們車間的副主任,因為和工長一起排擠我,損害了廠里的集體利益,被調到保衛部去了?!? 曾一鳴皺眉道:“這種情況,不是該辭退嗎?怎么只是調任而已?” “因為他姐夫是副廠長,我們廠的總工程師,大事化小了。” 卓凡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這種事也是常見,想開點,我看他身邊的人,也像都是一些一丘之貉,對他畢恭畢敬的,特別那個個高的,溜須拍馬還真是有一套,又是給盛湯的,又是給剝蝦的,剛看得我都呆了,這孝子伺候老娘,也不過如此吧?” 沈愛立知道,這說的就是小李了,默然了一會,道:“那位是我朋友?!? 這一句,讓大家一時都沉默起來,忽然明白她的情緒怎么低落起來,卓凡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幾位男同志互相望了一眼,都一起看向司晏秋。 司晏秋領會大家的意思,勸道:“都是為了糊口,不容易。填飽肚子才是實在的,你看咱們,又是實驗,又是發文章,還不是為了多下幾頓館子,殊途同歸嘛?!? 沈愛立笑道:“你們不用勸我,我就是為他覺得惋惜。咱們什么時候出發去二廠?” 卓凡剛懊惱自己嘴瓢說錯了話,忙道:“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