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096 “您想做什么呢?懲處那些騙子嗎?”奧爾詢問白臉先生到底有什么愿望。 “啊?”白臉先生一怔, “不,我從沒想過懲處那些人,實際上, 我還要謝謝他們。正是他們前赴后繼的出現(xiàn), 才告訴我‘還有希望’……我是個蠢貨,不是嗎?我想請您幫忙的是另外一件事, 您能將我和我的妻子兒子安葬在一塊嗎?” 他遞給了奧爾一塊從襯衣上撕下的破布,那上面用血寫下了一串文字:艾瓦德村東北方, 最大的山毛櫸向南走十步, 那里有一個小山丘, 請把我和我最愛的家人埋在一起,好心人會得到回報的。 “我把2個金徽埋在了小山丘那,我是個膽怯的人,雖然我知道我必定下地獄了, 但或許呢?或許有那么一個機會, 神會憐憫我,讓我停留在天堂的門口, 讓我看一眼他們倆。只要我能看見他們在天堂里享受幸福健康與安寧,那我愿意下地獄。畢竟, 我這種人, 早就習慣了地獄的生活了, 不是嗎? 請您放心,我不會死在您的食品廠里, 情況不對時,我會走出去的。” “不, 您是一位大天使, 白臉先生。” 他是一位用堅強的臂膀守護妻子和兒子的大天使, 正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存在,才讓其他人相信家庭的美好。 雖然奧爾早已經(jīng)知道白臉先生的身上必然有他的故事,但沒想到這個故事會這么的“普通”又慘烈。說普通因為這件事確實太尋常了,在索德曼,每天都有至少十幾戶人家發(fā)生著類似的事情,甚至導致很多家庭陷入徹底貧困的都不是肺病這樣的絕癥,而是一場感冒。至于慘烈,則是毫無疑問的…… “您會被安葬在您希望的地方的。”當時奧爾答應下他的時候,都有些擔心,會不會兩天后就聽說他已經(jīng)死了?電視上不是經(jīng)常有那種了卻愿望后,就涼掉的人嗎? 但之后每次被見到的白臉先生都很健康,比如現(xiàn)在,奧爾逐漸放下了心。 白臉先生有些疑惑,這是搬過來后,奧爾第一次單獨找他:“有什么事嗎,蒙代爾先生?” “您會寫歌嗎?”奧爾問。 “啊?” “我想請人幫我寫幾首歌,第一個想到了您,我會按照市價支付酬勞的。當然,假如您愿意,我也會給您換個地方住,看您的意思。” “???”但即使奧爾說明白了來意,白臉先生依然一臉的難以置信,“找我?寫歌?我?這、您、我、您知道現(xiàn)在用十幾個艾柯就能請一位專業(yè)的作曲家寫曲子吧?您如果想要好一些的,幾個或者十幾個金徽也能雇傭到出色的作曲家了。” “我知道,但我想要的歌曲有些特別,我想要的是你們喜歡唱的歌曲。” “我們?” “對。你們,最底層的人,喜歡唱的歌,悲傷的、歡樂的,.52ggd.帶著俚語甚至臟話都無所謂,只要是你們的歌曲。” “啊、這、我……”白臉先生的嘴唇張張合合,但他的表情從徹底的茫然不知所措變成了帶著那么一點向往,他想寫,但不敢接下這個差事。最終他說,“我只是一個小號手……我人生最榮耀的時候,也只是吹奏別人的曲子,我從來沒有作曲過。” “您可以使用原有的曲子,只是加上新的詞。我找您寫歌,是為了給工人們找點事干。工廠和鎮(zhèn)子上的人們工作都很努力,但只是不斷的埋頭干活是不行的。尤其冬天快到了,很多人就要蹲在房子里不出來了。我得給他們找點事情干,否則您知道的,大多數(shù)的男人就會想著去亂搞,賭.博,或者去玩危險的冰上對戰(zhàn)。” 冰上對戰(zhàn)指的是雙方都穿著木鞋站在冰上,他們各拿著一根長木棍,背后被人一推,互相戳向對方。除了沒有馬,這種對戰(zhàn)和中世紀的騎士對沖決斗很像,也確實脫胎自騎士決斗,它的歷史也很悠久,曾經(jīng)被叫做“農(nóng)民的騎士娛樂”。 還有在冰上立一根木桿,木桿上再掛一只家禽作為沖擊目標的冰上對戰(zhàn)。 前一種對戰(zhàn)是雙方必定非死即傷,后一種的危險性也很大,畢竟參與者除了一身單薄的衣裳外,沒有任何護具。無論哪種冰上對戰(zhàn)毫無疑問都是賭.博的一種,甚至很多城里的上等人也會來觀看下注。 底層人溫飽后的消遣就那么幾樣,因為他們沒得選。 “我、我會試試的,我會試試的。”白臉先生的手按著胸口,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臟還能跳得那么激烈,甚至讓他的身體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等待死亡的廢人,從沒想過自己竟然還有點用處,作為一個用音樂謀生的人,他還能繼續(xù)使用自己的知識。 “謝謝,白臉先生。稍后我會把情況告訴給佩德羅,他會為您購買所有你需要的東西的。您要搬到哪?” “我不想搬走,我喜歡這,這里讓我有活著的感覺。呃,但我寫歌的時候確實會打擾到他們工作。我可以去隔壁寫作嗎?但我還是想住在這。” 隔壁指的是孤兒院,那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四十多個孩子了。年紀最小的不足兩個月,被送來的時候,臍帶都沒有扎上。年紀最大的是西德羅·托特雷,那對皮條客夫婦的長子。 “當然。” “我可以……現(xiàn)在就開始寫作嗎?” 這貌似是下逐客令了?但奧爾沒生氣,反而很高興:“那我告辭了,白臉先生。” 佩德羅和馬克西姆還沒出來,從時間上看,奧爾覺得他們倆現(xiàn)在大概是在熬糖了——能抓著一個奧爾之外的血族當苦力也是不容易。 奧爾去了隔壁的孤兒院,就像他對家里的四個孩子承諾的那樣,他們住進孤兒院并不代表他們被奧爾放棄了,反而是在孤兒院,他們能夠得到更好的照顧。 在家里,白天當奧爾和達利安都去工作了,孩子們就只能比拼著做家務,或者看那幾本已經(jīng)被翻爛了的書。而一旦有案子發(fā)生,他們甚至就幾天都見不到奧爾和達利安,只有巡警宿舍那邊的拖雷太太會來送食物,這是坐牢。 在孤兒院里有更多的孩子,他們可以一起玩耍。這里有貝倫夫人,那位帶著孩子的女狼人,還有其余幾位夫人照顧他們,教導他們。他們可以學習讀寫繪畫、紡織縫紉、烹飪,甚至格斗,而且是男女都要學習的,所有課程都是全性別的。 站在孤兒院的大門口,就能聽見里邊的歡笑聲,和那些整年都安靜的孤兒院不同,這里總是有聲音的,做游戲的歡笑,兒歌的歌聲,念誦短句的聲音。當那邊的生雞處理廠和食品廠下班時,總有工人站在工廠外邊,孩子的聲音對于成年人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