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虞歲最初還以為滅世者都會承受被異火灼燒的痛苦, 但對薛木石來說,這痛苦只是偶爾才會有的。 薛木石這兩年都沒有被異火灼燒。 虞歲也不否認她偶爾會有放棄一切的想法。 確實太難了。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看著青陽帝都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潮。 她會看見陌生的人們對她溫聲笑語;看見勤苦的普通人認真生活;看見相約相伴, 天真逗樂的孩子們;也會看見她曾和鐘離雀為了甩掉守衛,在街巷里狼狽逃跑又忍不住笑成一團的影子。 虞歲便會告訴自己:再忍忍吧。 也許會有辦法的。 若是無法與異火割舍, 那就忍一輩子,藏一輩子。 沒有人會無端地想要毀滅所有, 將那些鮮活美好的存在全都燒毀。 虞歲拉回思緒, 繼續討論浮屠塔與天字文的事:“據我所知,浮屠塔碎成七片, 散落在不同的地方,而太乙就有三片。” “三片?”薛木石愣住,“這比我想象得還要多, 太淵、南靖和青陽加起來有四片, 也就是說剩下的浮屠塔碎片, 都在太乙了。” 虞歲又道:“目前已知其中一片在法家的一級禁地,倒懸月洞。” “這地方很耳熟,好像在哪聽過。”薛木石蹙眉回憶,“法家的禁地,之前是不是有人闖法家禁地去偷東西, 好像是制毒的銀河水?” 虞歲單手托腮,輕聲道:“就是我們剛入學院那天,顧乾在法家問罪臺遭遇三家圣者裁決,對外是說他未經允許闖入禁地倒懸月洞,剛巧同天晚上, 倒懸月洞里的銀河水也不見了。” 薛木石恍然大悟, 想起來了:“銀河水好像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銀河水失竊應該與顧乾無關, 那天晚上去倒懸月洞的有兩批人。一批人是為了銀河水,而顧乾是為了浮屠塔。”虞歲思考著,轉了轉眼珠看石洞外邊,“我父親讓我來太乙,就是為了幫顧乾奪得浮屠塔。” 薛木石聽到這,聯想虞歲身為南宮明的女兒,倒也不覺得意外,反而在意料之中。 南宮明這個人,六國無人不知。 就算是在離青陽最遠的太淵,薛木石也能聽見與南宮明相關的事跡。 薛木石能肯定,如果虞歲滅世者的身份被南宮明知曉,他作為父親也容不下這個女兒的。 因為南宮明不會允許玄古大陸被虞歲毀掉,這是他要爭奪和占領的世界,在南宮明得到之前,他不允許任何人毀掉。 “我來太乙,也是為了找浮屠塔。”薛木石認為虞歲不想死的決心比自己還要強烈,不會做出像昨晚死去的少年那種事。 他和虞歲應該是同一戰線的。 “最初妙一帶我去看浮屠塔碎片時,便感覺它散發的力量十分平和、溫柔,可以讓人靜下心來,避免受到異火的蠱惑。”薛木石回憶著當時的感受,低聲道,“至于高天昊說的天字文——” 薛木石伸出手想給虞歲寫他曾在浮屠塔碎片中看見的天字文,可伸出手時,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寫了。 他皺巴著臉道:“名家可以造文創字,賦予世間一切生死之物‘名’的意義,而‘天字文’傳說是與玄古大陸共存、天地洪荒初開時出現的第一批文字,乍一看沒什么意義,只是比較古老的文字而已,象征它所附之物的時間久遠。” 天字文并非“人造”,而是“天造”。 薛木石說:“可我也不知高天昊說的能擺脫異火的天字文,是在某一片浮屠塔碎片中,還是要集齊所有浮屠塔碎片才能知曉。” 虞歲卻換了種思路道:“既然他說差一點就成功了,也許是每一片浮屠塔都藏有天字文。” 兩人都對倒懸月洞內的浮屠塔碎片起了心思。 “倘若昨晚死的少年把太乙和天字文的事說了出去,那其他人就會知道有滅世者偷偷潛入太乙,太乙也許會針對這事做出行動。”薛木石覺得有些麻煩,抬手搓了搓臉,“也許他說的還不止這些。” 虞歲說:“當年高天昊在太乙被圍殺,他在太乙都做了些什么,太乙的圣者們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顧乾卻能肯定浮屠塔就在法家禁地倒懸月洞里,這消息是怎么從太乙傳出去的?” 薛木石聽得微怔,他望進虞歲眼里,卻見她眸光明亮沉冷,與平日的溫軟截然相反。 虞歲緩聲說:“浮屠塔和天字文雖然同為一體,但看樣子其他人并不知道天字文和異火的關系,我們應該把它分開看待。想要浮屠塔的人,是因為要打破不戰誓約的六國勢力,而想要天字文的,則是試圖擺脫異火的滅世者。” “至少在少年暴露天字文可以擺脫異火之前,哪怕知道浮屠塔碎片里有天字文,其他人也不會把它跟異火聯想到一起,只認為它是時間的代表。”虞歲伸手捂著脖子揉了揉,話說得很輕,“但現在他們知道了,浮屠塔里的天字文和異火有關,之前不以為意的態度也會隨之改變。” 也許重點不是會有滅世者潛入太乙。 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重點是他們知道了天字文與異火的秘密有關。 薛木石眼皮一跳,沉默思考片刻,不敢相信地抬頭看回虞歲:“倒懸月洞里有浮屠塔的事,不會是太乙的人傳出去的吧?” 能做到這點的,不是太乙學院里的十三境教習,就是二十四位圣者之一。 “這世上想要破壞不戰誓約的,絕對不止我父親一個。”虞歲卻沒有太驚訝,她輕聲笑道,“太乙什么人都有,十三境的教習數不清有多少,二十四位圣者也不全是同一國的強者,他們也不全都是從小就在太乙,一直在太乙生活,從未去過外邊吧。” 人都是有私心的。 人們也常常說,太乙之大,仿佛是玄古大陸的第七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