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親人-《誅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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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宋大仁的帶領下,他再一次站在了守靜堂的大門入口。
八道目光視線,瞬間轉了過來,停在他的身上。鬼厲的身子隱隱有些發抖,他的目光一個人一個人地望了過去。
吳大義、鄭大禮、何大智、呂大信、杜必書!
這些熟悉的面孔,此刻都一一呈現在鬼厲的眼前,多年之前,他們曾是這世上他最可親切的親人,是他最可信賴的師兄。
他們的腰間都和宋大仁一樣,綁著戴孝的白布,他們的臉上都有悲傷之意,有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守靜堂內,放著一個鐵皮大鍋,里面燃燒著火焰,站在旁邊的師兄們,緩緩將手中的紙錢放入火焰之中。
煙火繚繞,煙霧彌漫。
鬼厲怔怔望去,在那煙霧之后,田不易安靜地躺在一張靈床之上,身上被弄臟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一套干凈的,整齊地穿在身上,看去似乎他的容貌jīng神,也安詳了許多,師娘蘇茹此刻坐在田不易的遺體身旁,伸出手握住了田不易的手,緊緊相握。
她的神情很悲傷,但是卻沒有流一滴眼淚,在她的鬢角發間,插著一朵白sè的小花,那是清晨里還微帶露水的野花,淡雅美麗,帶著幾分憂傷。她只是緊緊握著丈夫的手,凝視著田不易的臉龐。而他的女兒田靈兒,卻沒有在這守靜堂中出現。
而那只從小被田不易養大的大黃,此刻無聲無息地趴在靈床旁邊的地上,頭也無jīng打采地伏在地面,完全失去了平曰里跳脫的xìng子。
鬼厲的目光落在了田不易身上之后,就再移動不開了。他腳步沉重,慢慢地一步一步挪了過去。宋大仁默不作聲地走到旁邊,拿了一根麻繩回來,遞給鬼厲。鬼厲看了看他,眼中掠過一絲感激之sè,點了點頭,接過了麻繩,低聲道:“多謝。”
宋大仁向蘇茹處看了一眼,道:“你過去師娘那里吧?!闭f完,他默默走回到同門師弟們的中間,向著田不易的遺體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當他的頭抬起時,眼眶又有點紅了,轉過身從跪在自己身旁的吳大義手中接過一疊紙錢,開始慢慢丟到火里。
鬼厲看了手中的麻繩好久,然后將繩子綁在了腰間,灰白sè的繩子在腰間纏繞著,帶著幾許悲哀,卻又仿佛將他的心,重新綁在了這里。
他默然前行,走到了靈床之前,跪了下去,向著田不易的遺體叩拜了三個響頭,隨后,轉向蘇茹跪伏在地。
“弟子……”他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下來,過了良久,才聽到他用低沉的聲調,重新開口道:“弟子張……小凡,拜見師娘。”
身后,宋大仁等六位大竹峰弟子向這里看來,面上表情都是有些復雜,但更多的,仍然還是那種血濃于水的歡喜與親切。
就算是蘇茹面上,也一樣露出淡淡一絲欣慰,她望著鬼厲,點了點頭,隨后面上掠過一絲傷痛之sè,看向田不易,低聲道:“不易,你聽到了嗎,這是老七啊,他回來給你叩頭了。”
鬼厲跪伏在蘇茹腳下,口不能言。
身后,傳來了哽咽之聲。
煙霧繚繞,徐徐飄蕩,守靜堂中變得有些恍惚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主人不在了,連這作殿堂看去也顯得空蕩蕩的,絲毫沒有因為人多而變得喧鬧。
半晌過后,宋大仁擦去眼角的淚水,走上前來,來到蘇茹身邊,低聲道:“師娘,師父的后事請您示下,要一一通知各脈的師長前輩,我還打算趕去龍首峰一趟知會靈兒師妹,讓她……”
“此事不急!”蘇茹突然打斷了宋大仁的話,淡淡地道。
宋大仁吃了一驚,在他身后的眾弟子,包括鬼厲在內,也一時都怔住了,守靜堂中,一時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宋大仁才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道:“師娘,師父過世,弟子們都明白師娘傷心,只是這后事……卻是不能拖啊?!?
蘇茹臉sè淡淡不變,非但如此,她甚至連看也沒看宋大仁一眼,在她眼中,除了剛才望了那個剛回來的老七一眼,便只有田不易的身影了。
宋大仁面上露出尷尬之sè,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對,回頭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燒紙錢的師弟們,但眾人也是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個時候,蘇茹卻開口叫了一聲:
“大仁?!?
宋大仁急忙應道:“是,師娘,您有什么吩咐?”
蘇茹道:“你和其他人暫且出去,沒有我的交換,不準進來?!?
宋大仁呆了一下,退后了幾步,旁邊幾個師弟都是看了過來,宋大仁皺眉不語,站在他身旁平曰最是機靈的何大智沖著他微微搖頭,臉上有焦慮之sè,宋大仁看在眼中,眉頭只是皺得更緊了。
他與這些師弟們在一起的曰子不知有多久了,何大智心中擔憂什么,他自然清楚明白得很。他是這些弟子中跟隨田不易與蘇茹時曰最久的人,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師父師娘之間的伉儷情深,這要是在他們這些人不在的時候,師娘一個想不開的話,豈非……
一念及此,宋大仁臉嚇得都白了,這腳步也無論如何也邁不動了。便在這時,蘇茹瞪了他們幾人一眼,微怒道:“你們干什么,莫非你們師父一死,你們都不將我這個師娘的話放在眼里了嗎?”
“撲通!撲通!”
一連幾聲,除了原本就跪在蘇茹面前的鬼厲外,宋大仁等大竹峰弟子都跪了下來,伏地叩頭,宋大仁口中連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蘇茹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疲倦之sè,似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輕輕揮了揮手,道:“你們出去吧。”
宋大仁等人不敢再違抗師娘的意思,當下一個個苦著臉向后退去,但是心頭那塊大石卻是沉甸甸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鬼厲向著蘇茹輕輕拜了幾拜,也緩緩向后退去,不了他才退了幾步,蘇茹忽然道:
“老七,你留下來,我有話問你?!?
鬼厲一怔,停下了腳步,但身后宋大仁等人卻是松了口氣,不管怎么說,只要有人在師娘身邊,想來就不會出現什么意外,當下只聽腳步聲聲,不多時,宋大仁等六人都已經退出了守靜堂。
守靜堂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燃燒的火焰吞噬著紙錢,不時發出輕微的噼啪聲音。
鬼厲默默站在原地,低頭不語,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蘇茹嘆了口氣,道:“你師父這個人,向來是嘴硬心軟的。十年前那場變故,他一直耿耿于懷,雖然他沒有開口對我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心里其實是覺得很有些對不住你的。”
鬼厲眼圈一紅,用力搖頭,急道:“不是,是弟子不肖,辜負師恩,是弟子對不住師父……”話說到后面,已是哽咽了起來。
蘇茹的嘴角輕輕顫抖了一下,聽到面前鬼厲略帶哭音的話語,似乎她也被勾起了心底傷痛,只是她眼中雖然痛楚,卻終究還是強忍住,沒有掉淚。她默默望著田不易的臉龐,幽幽道:“在你師父心里,從來就沒當你是一位趕出門墻的弟子,你明白嗎?”
鬼厲垂頭低聲道:“是?!?
蘇茹道:“既然如今你也認回了他這個師父,你且過去,給他燒些紙錢,權且當做你盡了幾分孝心,想必不易他也會高興的吧……”
鬼厲牙關緊咬,向著田不易遺體跪了下去,拜了三拜,眼中有淚,然后起身走到了大鍋旁,跪了下去。鐵鍋中的火焰已經低了很多,想來是因為宋大仁等人都走了出去,沒有人添加紙錢的緣故。鬼厲向旁邊看了一眼,只見不遠處堆放著好幾疊厚厚的紙錢,都是沒有開封的新品。
大竹峰上都是修道中人,幾百年只怕也用不上一回紙錢,這些東西想必都是宋大仁臨時置辦后事、去山下購置上來的。想到此處,鬼厲心中又是一酸,默默伸手拿過一疊,解了封條,將紙錢一一化作灰燼。
蘇茹坐在田不易身旁,默默地望著那起伏不定、翻滾不休的火焰,那火光倒映在鐵鍋旁的鬼厲臉上折shè出忽明忽暗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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