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宣王大軍行至班城的時候,到底是礙于氣候不適,再難向前了。 方成冢羞愧地立在宣王跟前,道:“屬下等人實在不爭氣,這前前后后病了不少,竟未能助殿下一口氣打到王都!” 宣王并不怎么在意,神色平靜道:“本也不該打到王都去。” 方成冢不解:“殿下,這是為何?打到他王都,不是更能彰顯我梁朝之威嗎?” “孟族人驍勇不畏死,又有無數奴隸拿性命來填。如今他們畏我聲名,已失對戰之心。但若是攻入王都……” 方成冢明白了:“那是他們最后的據地,自然會激起他們的拼死抵抗。反助了他們孟族上下團結一心。這可不是好事。” 宣王語氣平淡地勾勒出人性:“將他們打得狠了,卻還留有一口喘息之氣,他們為了活命,便會爭先稱臣。若將他們打入絕境,無活路可走,他們反而會反抗了。自古人性如此。” 宣王頓了下,道:“麾下將士為這些人折損,也不值。” “那以殿下的意思……” “孟族的求和書不日便會送往京城了。” 方成冢按了按緊繃的頭,道:“如此歇一歇也好。只是那孟族王……” 方成冢心道這人膽肥啊,還覬覦咱們王妃。 宣王漫不經心道:“他不是說本王不過依仗比他年長嗎?” 方成冢心道……殿下果然是記仇的! 等他再長兩年,徹底將他自尊踩個稀碎。讓他知曉,他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敗將終是敗將。 正如宣王所說,求和書很快就從孟族被送了出去。 他們可不知宣王士兵不適應當地的氣候,已經先后病了不少人。 只見宣王大軍盤踞在班城,離王都仿佛只一步之遙了…… 便想著,宣王就此停手,恐怕就是在等他們求饒。 那還等什么呢? 忍得今日辱,來日再翻身! 彼時京中方才為魏王舉行了喪禮。 內侍推開門,梁德帝邁步走進了一間屋子。 屋中的床榻之上躺著一個人,乍看像是死了一樣。 梁德帝在他床邊停住,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但床上的人卻掙扎著坐起來,哪怕過去這么久,也依舊還是臉色蒼白,氣若游絲。 正是賀松寧。 “您終于來看我了……”賀松寧垂首道。 “朕也是為了你好。”梁德帝的語氣微冷,“魏王之死,你難脫干系。你再養上半年的傷,自然無人再留心到你的過錯。” 賀松寧應聲:“是。侯將軍那里……” “你說你回京途中,侯啟云照料你許多,你便想為他求情。但他指揮失利,用兵不當,難脫其咎。朕已解他官職,饒他全家老小性命。” 賀松寧心道可惜。 他要保侯啟云,當然是沖此人在軍中很有些分量。 將來若要與宣王對立起來,這樣的人絕不可少。 皇帝興許也是知道這一點,干脆借機斬斷了他的念頭……什么父父子子……賀松寧壓住了心頭涌動的冷意。 這時候梁德帝的聲音又響起:“你待侯啟云尚且如此,對待魏王,卻怎么下得去手?” “不同……侯啟云是照料我的人。護我性命,算是我的恩人。魏王……我說過,我妒忌他,也憎恨他。他擁有徐家為他悉心打算,有婉貴妃為他殫精竭慮,有陛下寵愛他,京中文人擁戴他,無數美人盡攬他宅中……可即便如此,他還要覬覦我的妹妹。他不曾珍惜過半點他擁有的一切。他根本不知道,他能理所應當地喊陛下作‘父皇’,是何等值得高興的事。” 賀松寧說著話,一把緊緊抓住了床柱,眼底的憎意是無比真切的,尤其說到最后一句,都咬牙切齒了。 梁德帝目光微動,在他對面坐下,反問:“你應當很早就知道,你與薛清茵不是親兄妹了吧?” 賀松寧垂首道:“是。” “怎么還為她生上氣了?”梁德帝頓了下,“而且朕記得,你與薛家的庶女更為親近。” 賀松寧說不清心底是個什么滋味兒。 梁德帝一直在注視著他,只是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將他認回。 他看著他,但卻漠視他。 賀松寧動了動唇:“她的母親死了,她的外家也像躲瘟疫一樣躲到了外地。我只是……覺得她有幾分像我。” 賀松寧說著,自己也才恍然大悟。 是啊。 他看向薛清荷時,只不過是看向自己的另一面。 他同情的也并非是薛清茵,只是自己的縮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