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侯啟云默默流了半晌的淚。 他看著遠處的一片狼藉,問:“救回了多少糧食?” “四、四千多石。”回話的士兵顫聲道。 四千多石,聽起來很多了吧。 但一萬人的軍隊,一個月便要吃四千石。 而他們卻是足足十萬的大軍! 也就是說這四千石,也不過夠他們吃上幾日罷了。 侯啟云環顧四周,苦笑一聲道:“該慶幸如今是白日里應的戰嗎?若是晚上,只怕還要病死幾個。” 雖已是盛夏,但到了夜晚,衣衫盡濕又無法更換,便很容易染上風寒。 缺衣少食,可不得死幾個嗎? 士兵面色灰暗地低下頭,卻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侯啟云突然回神,忙問道:“不知宣王大軍如今是什么模樣?糧食也都毀了?可有人失蹤受傷?” 士兵搖頭:“不知。” “不知?” “我們撤退時,宣王營地上已不見半個人影。” “……”侯啟云頓了下,道:“看來宣王早有預料啊。” 侯啟云心頭隱隱生出一絲不滿。 魏王行事是不著調,但且不論兄弟手足之情,便是為朝廷大事,也不該這樣狹隘啊! “有誰知宣王去了何處?”侯啟云沉聲問。 “不知……” “取輿圖來。”侯啟云道。 “是。” 侯啟云很快將輿圖在跟前鋪開,找到了近郊地勢較高的幾個地方。 “走吧,咱們且先一路往前。”侯啟云指著方向道,“眼下只有和宣王匯合才行。” 此次戰敗雖然恥辱,但損兵折將確實不多。 只有他那徒弟鄭風死得慘,一刀斬頭。 “魏王殿下……”士兵猶豫道。 “有心營救,卻也得先解我們當前的困境才是。”侯啟云這會兒堅定多了。 士兵應聲,不多時,眾人便又拖著濕透的身軀,頂著大太陽往一個方向走去。 卻有一人趴伏在被水沖得七零八落,還不及人高的草叢間。 她忍著鼻間傳來的惡臭,等到大軍終于慢慢從她的視線里遠去了,她才緩緩地爬起來,甩了甩因為久趴不動而麻痹的手腳。 洪水來時,大營都被迫整個遷動。 喬心玉自然也知道了魏王被俘虜的消息。 她是真想掐死這個她名義上的夫君。 這仗打的什么東西? 現在指望魏王打進益州城,還不如指望她自己摸進益州城去找父母的下落…… 喬心玉深吸一口氣,捆緊包袱,就這樣與大軍背道而馳,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這會兒竇如云正在和薛清茵說話:“我又試探了幾個,都是信得過的。等晚一些也帶他們來見見您?” 薛清茵點頭。 竇如云說著,臉色有些難看,緊跟著道:“如你所說,年歲一久,還真有人生了異心。” “嗯?” “身邊都是一同死里逃生的兄弟,同僚。我們有一樣的苦楚,一樣的抱負。從前怎么也沒想過去審視他們……如今有心一打量,才發覺我們之中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分作了兩派。” “兩派?”薛清茵只吐出了兩個字。 竇如云接著道:“跟在林古身邊的,有一位昔日興元軍的大將姚明輝。我二人曾在興元軍中同擔,” “只是這兩年他更受孟族倚重。他長得好似莽夫,但卻頭腦清明,有幾分馭人之術。連孟族之中的王公貴族都多與他交好。” 薛清茵插聲問:“他是真心和孟族結盟?要做孟族的屬臣?而不再想執著于為章太子報仇?” “不……”竇如云搖了搖頭,面上也顯露出一絲迷惘,“報仇是真。但……他也有自己的野心。倒向他的人們,也有自己的野心。他們從未想過章太子有遺孤留下,他們想……” 薛清茵恍然大悟:“他們想推翻了梁德帝,自己稱王?” 竇如云點頭:“正是!” 薛清茵笑了:“若真是這樣,那章太子的遺孤就變成了他們的絆腳石了。” 竇如云面上發紅,語氣艱澀道:“是、是吧。” 好像做了錯事的是他一般。 “人之常情,你臉紅什么?”薛清茵好笑道。 竇如云重重嘆氣:“怎能是人之常情呢?人在世間,當持身守正!” 薛清茵很佩服竇如云這樣的人。 但換她自己,都未必能做到。 “持身守正是需要代價的。”薛清茵輕聲道。 竇如云卻不被動搖,反而沉聲道:“正因需要代價,所以才難得寶貴。” 薛清茵忍不住笑了:“章太子有你這般的下屬,也該是他之幸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