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寧確坐在會客廳中,平靜地聽著對方向他說起近來京中的大事。 坐在他對面的,乃是徐家的二老爺徐嘉為。 半晌,徐嘉為嘆道:“你既回京中,也該多走動走動才是。” 寧確搖頭道:“以如今徐家的處境,我若與昔日同窗多加走動,反倒不合適。” 徐嘉為皺著眉,難以茍同。他只得起身道:“倘若徐家失勢,你在官場也勢必受影響。如今依附徐家的人都心中難安,唯有你能叫他們定心。偏你躊躇不前……” 寧確勸道:“此時更要沉得住氣。” “罷了,我既說不過你。改日大哥定會邀你到府中敘話。”徐嘉為搖頭。 他年長寧確二十來歲。 但寧確是他父親年老時收入門下的學生,且徐老對其十分偏愛,身份地位便生生拔成了和他同輩。 徐嘉為很不喜歡寧確。 一是此人太過天才,年少時便生生將徐老的三個兒子給比下去了;二是此人明明年紀比他們小,卻生生與他們平起平坐。 瞧瞧,這會兒他居然還命令不了寧確! 反過來還要受寧確的說教! 徐嘉為冷淡道:“明日你應當在府中吧?如今要見你一面還不易了。” 不等寧確回答,有小廝來到門外,低聲道:“老爺,林老爺駕車到了門外,要請您去城郊吃茶。” 徐嘉為皺眉問:“哪個林老爺?” 小廝答:“林博林老爺。” 徐嘉為眉頭皺得更緊了:“似有耳聞……是個商人?不是為兄的斥責你,可與這等人來往,實在有損你的清譽。” “并非商人。”寧確一邊答道,眼底一邊掠過了點點亮光,他道:“林博祖上也是書香門第,他本人在順元年間中過舉人,曾為一方縣令。后來才辭官而去,改經營祖上產業,曾在登州舉辦蓬萊詩會,也有些名聲。” “中過舉又如何?沒有官身,便算不得什么。何況官還有大小之分呢。”徐嘉為很是不滿,“你啊,就是喜歡與這等微末人物來往。反棄那些個真正的德隆望重之人不顧。” 寧確卻不欲再多言:“我送兄長出府。” 徐嘉為沉著臉,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寧確登上了那林老爺的馬車。 他甩袖轉身,臉色愈加難看:“說到底也不過是我徐家扶持起來的,如今日漸壯大,反過來不要恩主了!” 走在他身邊的小廝,聞聲身形一抖,卻不敢出聲應和。 這廂寧確上了馬車,一時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是好。 他其實有私底下派人到林家附近,看是否還能碰到那日的夫人。但碰到之后要怎么樣,他其實也沒想出個結果來。 到底不過是驚鴻一面,又待如何呢? 罷了。 寧確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直到行駛到了莊子上。 寧確才出聲問:“此地有什么特別之處?” 林老爺笑道:“環境清雅。” 寧確心道此話講了和沒講有什么區別? 清雅之地實在多。 林老爺這會兒心下也在默默流汗呢,他沒想到寧確一請就來!他都做好親自進門,說得天花亂墜來哄騙寧公了。 結果還沒等求求他呢。 寧確就上了馬車。 這會兒問起那莊子有什么特別,反倒叫林老爺羞愧之余不好哄騙了。 林老爺心道,他也一回沒去過,那叫一個一概不知啊! 此時二人下了馬車。 守在門口的人立即迎了上來,與薛清茵第一回到莊子上來的時候,可謂是天差地別。 那仆役身著淡青色衣衫,雖為間色,但觀之使人賞心悅目。腰間又懸掛了一個牌子,上面畫了個符號。 那符號像字,又不是字。 但設計巧妙,瞧著很是精美。 再看仆役頭上懸掛的招牌。 筆走龍蛇四個大字,寫的乃是——“一啄一飲”。 “別的莊子多是寫明主人姓氏,如劉家莊子,李家莊子。這個匾額有意思。”林老爺感嘆道。 “嗯,一啄一飲,出自《莊子·養生主》。既指人的飲食吃喝,又指逍遙自在的生活。”寧確頓了下,問:“這莊子上除了吃茶,還能吃飯?” 林老爺點頭:“應當是。” “這字瞧著也有些眼熟……是柳修遠的字?”林老爺緊跟著又發現了不同之處。 仆役已然走到了他們跟前,笑道:“這位老爺好眼力,正是柳修遠先生的字。” 仆役面上與有榮焉地道:“若是往里走,還能瞧見柳先生懸在墻面上的字。再往里走,還能瞧見平南子、岑元兩位先生作畫……” 聽來確實風雅。 寧確心道。 不過他其實并非執著于追求風雅的人,因而面上也只神色淡淡。 仆役說完了字和畫,才問:“二位可有預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