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楊麗華的盂蘭盆是一座直徑一丈的白玉大盆，這本身就是一件無價(jià)之寶，是北周皇宮之物，盆中以金砂為米，以翡翠為菜，再置放一株三尺珊瑚，上面掛滿了珠寶翠玉，最后掛幾盞佛燈映照，整個(gè)盂蘭盆就格外地金光璀璨，佛華奪目，去年被民間評為京師盂蘭第一盆。 在主盂蘭盆四周，還要擺放十八只小盆，里面卻是真正的四季鮮果，米飯佳肴，以供地官押解的餓鬼來就食，這一天，天地感應(yīng)，人鬼同樂。 楊麗華在大殿里親自裝飾她的盂蘭盆，卻見坐在一旁的太子楊昭愁眉不展，不由笑道：“昭兒，你來京城一趟不易，應(yīng)該展顏歡笑才對，讓你父皇母后欣喜，怎么我見你三次，三次都是愁容滿臉？” 楊昭在去年二月正式被冊封為太子，已經(jīng)一年半，他非但沒有變瘦，反而愈加肥胖，現(xiàn)在連走路都不能，必須要侍衛(wèi)扶持，每次楊廣和蕭后見他，都會(huì)不喜，楊廣索姓命他鎮(zhèn)守長安，非詔不得入京。 今年楊昭是四月進(jìn)京朝覲父皇，已經(jīng)在京城住了三個(gè)月，眼看就要期滿回長安，他不想回去，便一次次請求父皇，讓他在京城多住幾月，但楊廣只是不準(zhǔn)，無奈之下，他只能來求皇姑替他說情。 楊昭嘆了口氣道：“皇姑，我覺得很奇怪，哪有讓親王留在身邊協(xié)理國事，卻讓太子遠(yuǎn)鎮(zhèn)地方的道理，和從前皇祖父完全反過來，和歷朝歷代的禮制也不符，我雖然不能帶兵打仗，但處理朝務(wù)，協(xié)助商議軍國大事卻沒有問題，我就不明白，既然不想讓我參與國事，又何必封我太子，直接冊封他不就行了。” 楊昭的話中頗有怨氣，他鎮(zhèn)守西京，整曰無所事事，他的兄弟齊王楊暕卻能每天上朝聽聞國事，甚至一些軍國大事也能發(fā)表意見，完全顛倒了，就像他是秦王，而楊暕是太子一樣。 楊麗華明白他的處境，便微微笑道：“你父皇是好意，知道你身體不好，讓你在西京靜養(yǎng)，調(diào)理身體，一則你父皇還是壯年，等他年長體衰，他自然會(huì)召你來協(xié)理政務(wù)，二則齊王這兩年變化很大，積極向上，你父皇也想找點(diǎn)事情給他做，讓他徹底擺脫紈绔之氣，所以讓他上朝，參與政務(wù)，這也不能說明什么，是你自己多心了。” “哼！他能擺脫紈绔之氣？” 楊昭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做的那些事，能瞞住父皇，可瞞不住我，他．．．．．．” 楊昭見皇姑目光凌厲，便不敢再說下去了，半晌，他嘆息一聲，岔開了話題，試探道：“皇姑，今天是楊司徒出殯，儀禮極為隆重豐厚，父皇還贈(zèng)他太尉公，弘農(nóng)等十郡太守之銜，我在長安聽到傳聞?wù)f，楊太尉是被父皇逼死，如今看來，此言謬也！” 楊麗華沒有理他，取個(gè)玉西瓜掛在珊瑚枝上，她覺得很不滿意，和去年一樣，沒有新意，便吩咐左右心腹侍女，“去把我華寶箱中的八十一尊小玉佛拿來。” 幾名侍女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去了，楊麗華索姓把全部珠寶都從珊瑚枝上摘下，楊昭見身邊侍女都不在了，又低聲道：“聽說楊家對父皇頗有怨言，把楊司徒遺體藏在冰窖里四十九天才肯下葬，還說人走茶涼，父皇對死人隆重，卻對活人涼薄。” 楊麗華淡淡一笑，“我對楊家沒有興趣，你不要給我說這些。” “皇姑這話有點(diǎn)言不由衷吧！” 楊昭笑道：“去年楊元慶豐州大捷，眾臣都認(rèn)為楊元慶年輕，不宜高封，父皇也只想封他豐州副總管，圣旨都下了，皇姑卻三次上書，力排眾議，硬逼父皇改了圣旨，如果皇姑對楊家無意，為何會(huì)這樣做？” “楊家是楊家，元慶是元慶，這是兩回事！” 說得這，楊麗華的語氣陡然變得嚴(yán)厲起來，“昭兒，你好歹是太子，一國儲(chǔ)君，你應(yīng)該心懷社稷，悲憫天下蒼生，怎么變得像女人一樣，整天說這種街頭巷尾的無聊事，難怪你父皇會(huì)對你失望，連我都不喜歡你了，昭兒，你真的有點(diǎn)變了。” 楊昭脹得滿臉通紅，他低下頭，良久，他嘆息道：“我不想變，可久居西京，聽聞不到國事，能知道這些已經(jīng)是大幸，否則我只能斗草看猴戲，要不就是玩角抵，看幻術(shù)，聽歌賞舞，要么我還能做什么？” 越說越傷感，楊昭忍不住潸然淚下，楊麗華注視著他，眼光漸漸變得柔和，露出一絲憐憫之意，她嘆口氣道：“好吧！我去給你父皇說說，讓你再住幾個(gè)月，有時(shí)間，你也要去多問候父皇母后，博以孝道，你是他們長子，他們會(huì)喜歡你。” 楊昭喜極而泣，只要皇姑肯替他說話，他就能留下了，他心中感激萬分，卻站不起來，只得躬身謝道：“多謝皇姑，侄兒銘記于心。” 楊麗華見他居然站不起來，心中又是遺憾又是可憐，輕輕搖了搖頭。 ．．．．．．．．．．時(shí)間到了七月中旬，已是初秋時(shí)節(jié)，白天雖然依舊炎熱，但早晚卻漸涼，路人也盡量選在上午和傍晚趕路，以圖涼爽。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