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關中的二月雖然還有一點春寒料峭，但春天的腳步在關中大地上踏響，綠柳發(fā)芽、梅花綻放，牧童騎在牛背上吹著橫笛，在綠柳間穿行，河里一群群鴨子游過，春意已經(jīng)開始盎然。

    但并不是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春天的喜悅，在這生機勃勃的春天里，有人喜悅，但也有人充滿不安和恐慌，太子皇甫恒就是其中之一。

    皇甫恒并不住在華清宮，而是住在皇城內(nèi)的東宮里，相對于洛京，他更喜歡雍京，因為雍京的東宮離父皇很遠，也沒有史官記錄他的言行，更重要是，他曾經(jīng)的東宮軍隊就駐扎在離他不到五百步的皇城內(nèi)。

    雖然父皇已經(jīng)換了大將軍，但副將李彌依然沒有被換掉，那是比原大將軍范緒還要忠心于他的大將，他手下有五千軍隊，雖然數(shù)量不算多，但這五千軍隊卻給了皇甫恒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不過此時，皇甫恒心中卻萬分緊張，他剛剛得到蜀中消息，他在蜀中養(yǎng)的三萬私兵很有可能暴露了。

    事情出在一名軍需官的身上，他和幾名軍官喝醉了酒，結(jié)果他懷中落出一封疊好的密信，信中有各個軍營詳細的地址，經(jīng)過拷打，他終于承認，是一名京城來人以兩千兩的銀子向他買這份情報，而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把各軍營的人數(shù)賣給了京城來人。

    正是這個消息使皇甫恒陷入恐慌之中，他立刻聯(lián)想到了父皇對他態(tài)度的陰冷，這兩個月，父皇召見過他三次，那種仿佛門背后看人的陰冷目光總是使他心中一陣陣發(fā)悸，就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秘密，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現(xiàn)在他明白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父皇真的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的私軍，蜀中三萬、豫州八萬，父皇肯定都知道了。

    整整一天，皇甫恒都處于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之中，父皇的陰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如果他勃然大怒，將自己杖責一百棍或者關在東宮一年，他都愿意，因為那樣，父皇只是惱怒，不會廢他，而現(xiàn)在，父皇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陰冷地看著他，這說明什么，說明父皇已經(jīng)決定廢他，甚至不是廢他那么簡單，會讓他無聲無息從人間消失，暴病而亡。

    皇甫恒背著手在房間內(nèi)來回踱步，想著父皇的可怕手腕，這一段時間，包括在內(nèi)的很多朝廷重臣都看出來，皇上是在對皇甫無晉下手了，皇甫疆重病在床，大限之曰已經(jīng)不遠。

    父皇以修《寧史》的名義，任命蘇遜為主編，實際上是將他軟禁在史館內(nèi)，又任命禮部侍郎蘇翰昌為郡學巡查使，赴蜀州各地巡查郡學情況，這顯然也是把他調(diào)離京城。

    又把陳直派去楚州查稅銀事件，用陳直的冷酷無情，連尚方寶劍也賜予了他，這就讓所有人都為皇甫無晉捏一把汗。

    就在所有人都盯著楚州皇甫無晉的時刻，卻忽略了身邊即將要發(fā)生的大事，父皇為什么要派陳直去楚州？當時，連他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現(xiàn)在他才忽然醒悟，御史臺的另一名忠心于他的御史中丞袁旻也不在雍京，另外算是偏向于他的吏部尚書張縉節(jié)也在前天被派回洛京，理由很充分，二月底朝廷將返回洛京，讓他回去先準備。

    可問題是，為什么不讓申國舅去？以前年份都是申國舅先回去，從來就沒有讓張縉節(jié)先回去過。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蘇遜也是堅決反對廢除儲君，因為蘇遜是文壇領袖，桃李滿天下，號召力相當高，他提出的呼吁，會有很多人響應，所以把他軟禁，看似因為他是皇甫無晉的岳祖父，可實際上不也就是禁止他在廢太子之上多嘴嗎？

    把種種可疑的因素加了起來，皇甫恒才忽然驚出一身冷汗，要對皇甫無晉下手，這是毫無疑問，但一定會等皇甫無晉打完鳳凰會再動手，那至少還有兩三個月時間。

    那父皇現(xiàn)在做這些動作是為了什么呢？答應已經(jīng)呼之欲出，父皇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就是為了對付他，廢除太子，等這件事大家鬧得沸沸揚揚時，父皇再突然對皇甫無晉下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廢除太子轉(zhuǎn)到皇甫無晉身上，再給皇甫無晉按個謀反的罪名，那時，就沒有人再關心他皇甫恒的死活了。

    非常高明的手腕，皇甫恒不得不佩服父皇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策，環(huán)環(huán)相扣，滴水不漏，他已經(jīng)敢肯定，父皇廢除自己儲君之位的決心已下，而且時間點就在這個月內(nèi)，原因很簡單，支持他的軍隊都在豫州，現(xiàn)在他在雍京內(nèi)，孤立無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