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金營后方,是新建的府邸,完顏濟對金宋邊界勢在必得,于是大興土木,按照京都王府的規(guī)格所建,戰(zhàn)爭長年累月,他不虧待自己,該有的待遇,一樣不少。因為和親,新府張燈結彩,紅綢繞梁,花草滋養(yǎng)得玲瓏有致,連仆人也穿紅戴綠,處處春意盎然。 “王爺大喜,娘娘大喜?!眱擅膛娦氯诉M屋,跪地恭賀,一抬頭臉便齊刷刷的紅。 “都下去領賞。”完顏濟目不斜視,直盯著手中抱著的新娘。龍鳳燭照得亮,令他更看清了那羞怯、嬌柔的面容,大步走向喜床。 “謝王爺?!笔膛催@情形,前所未有,也不顧合巹禮儀尚未完成,就識趣的掩門退出。 媚娘被小心翼翼放在花團錦簇的被褥上,手指觸到如絲順滑的緞子面兒,本能的向后撐著,身子往床邊上靠。完顏濟喜形于色,俯身逼近,近到無路可退,氣息相抵,便不再近,只抬起她的下額,細細欣賞因為緊張而有些漸白的臉。卷曲的睫毛一顫顫,遮蓋著粼粼凈湖,兩片薄唇間,任何細微的蠕動都極具誘惑。南方養(yǎng)人,江南女子,水一樣的柔情,吹彈凝脂,秀里藏嬌。何謂月出佼兮,佼人撩兮,對他而言,簡直如獲至寶。笑,是從心里而發(fā),每一寸靠近都似浪尖輕舞,挑動著暗涌的驚濤,蔓延包圍了周遭,直到避無可避。她半開的眸子做了最后掙扎,在他襲來前,重重合上。生已無望,便不再有奢,手里捏著玉瓶,她想不會痛苦太久,心瞬間的釋然了,既無增減,則靜若蘭芷。一雙陌生的手撫上臉頰,順著耳根腦后,在發(fā)間游走,突然頭上一輕,她睜開眼。 “戴了一天,太沉了?!蓖觐仢断滤镍P冠,輕拔去腦后發(fā)髻上的玉簪,如瀑長發(fā)散在肩后,她一驚欲拿回簪子,手剛碰觸,便縮了回去,完顏濟笑在眼中。 “這玉簪很特別,是公主最喜歡的嗎?”他拿在手里端倪,自然而然的往床邊挪開。媚娘沒有回答,只迅速端坐,將長發(fā)移到了胸前。 “雖是尚好的翡翠,但色澤太過暗沉,像是有了年頭的,公主平日不常戴吧?” “太……母后賜的,怕掛心?!彼穆曇艉苄?,仍壓低著頭。完顏濟并未打算歸還,拿著簪子走到梳妝臺邊,抽出一格。 “那自然是很貴重的了,我替你收好,以后有我,公主不必再掛心?!蓖觐仢鷮Ⅳ⒆臃湃耄崎]抽屜。又走到桌旁,夾起水晶棗泥糕盛在小碗里端去。 “來,嘗嘗這個,貴朝師傅做的,特地為公主準備。”他挑了一小塊,遞于她唇邊。媚娘抬眼,見棗泥陷裹著薄嫩的皮兒,里呈暗紅,內(nèi)有小小核尖兒冒出,她怔怔的看。 “不喜歡嗎?明兒我換個廚子,再做來?!? “不!請王爺放他們走?!彼蝗徽酒鹕碜?,直直的面對他。 “今兒不說這些,怪煞風景的?!鼻浦龂烂C的小臉,不禁伸手想攬過來,媚娘后退,幾次躲開。 “請王爺放他們走?!惫虉?zhí)的重復了一次,完顏濟剛上前,媚娘便雙曲跪地,令他一震。 “新娘子,還有這規(guī)矩嗎?”完顏濟還想去扶,媚娘倒退兩步。 “不是規(guī)矩,是請求。妾身已嫁入王府,便不會有想回去的念頭,可送我的人、護我的人,今日為我張羅、做這糕點的人,他們無辜,親眷在外,思鄉(xiāng)情切,東西固然好吃,也比不上家人親手所制。盼著團圓,又有何錯?王爺議和,停戰(zhàn)休兵,為世人所樂見。若是,有那么一點點……因為妾身的話,何苦再造分離?惹人怨、得人恨,妾身寧愿一死。”媚娘無所畏懼,一席話將完顏濟懸在半空的手僵持不下。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牛犢膽大,語出驚人,不過半日,竟能洞悉他的心思,留簪留人,防范又患失,難道是自己做的太明了?是啊,不過半日,已對她到如此地步。只是,千金之軀,忍辱下跪,如此倔強,誰人值得?他想起了白天那一幕。 “是為了那個跪在船上的人嗎?”此話一出口,只見她臉色更白,他即后悔。 “……”是,媚娘在內(nèi)心堅認,此行來的目的就是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如此,早已將生死罔顧。 “不說,本王就視作默認?!痹胶蠡?,就越想聽,即使承認,也好過沉默。 “妾身說了,王爺會信嗎?”她斜過眼,停在他的臉上,淚水強硬的盤轉在內(nèi)。 “信與不信,我只想聽實話?!彼持恚饤壦须s音,全神貫注的集中耳力,等待自己想要的答案,為何迫切、甚至略顯迫切,他自己也一時難解。 “是。一船的人,我的家人,大宋子民,千秋萬代,為他們,我不該嗎?”她緊著一雙眉,急出一連串。 “也包括他,是不是?”他轉身,已有怒火迸出。在他完顏濟面前,如此倔烈的,她是第一個。 “是,我責無旁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