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終于回歸,寶山激動的擁住兒子,見他平安無恙,一顆心才踏實,渾然不覺三人面上沉色。待進屋,沒有旁人,固安才怒從口出。 “為什么會是清月,公主怎么變成了清月?” “我真希望是我眼拙,看錯了。”嘯山從寶山犯難的眼神中幾乎可以確定,出嫁的絕不是四公主。 “爹,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真相,你說話呀。”固安抓著仕林的雙肩猛搖,怎奈他面呆口澀,毫無反應。他放了手,又去抓寶山。 “戚叔,你告訴我,你一定知道的,快告訴我。” “這……,唉!”寶山推開他,重拍桌角,不住的搖頭。 “你們都不說,都不肯告訴我,難道我就要裝作視若無睹,保命回去嗎?” “朝廷議和聯姻,本就是丟損顏面的事,四公主身為帝女,恐有如此命運,可清月是無辜百姓,為何波及?她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嘯山接話道,寶山立刻制止。 “嘯山,這話是你該問的嗎?四公主是你什么人?雨胭的親妹妹,她去和親,你就忍得?還不快閉嘴,別火上澆油了。” “那就是朝廷無人無用,舍不得親女,才犧牲無辜百姓,干出這種偷天換日,厚顏無恥的事來?你們……也都茍同?”固安漲紅了臉,激亢得渾身沸騰,突又用力指著仕林大喝:“尤其是你,爹!她是如何待你的?她的來歷,她的身份,你全忘記了嗎?以前你又是怎么對我說的?人活在世上,無論做什么,要無愧于他人,無愧于良心,現在你居然同流合污,默許這等昧良心的事,我真為你蒙羞。哼!就算是我死,我的命也不要她來換!”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胸中似有烈火焚燒,鉆心疼痛,一股腦兒的發泄出來,揮手打落桌上茶杯,碎聲震耳,仕林突然憤起,欲舉手掌摑。所有人始料不及,屏氣目睹。固安瞪著眼,怒射出滿腹怨恨。那股恨積壓著多年的遺憾與無奈,懊惱與不公,變得異常尖利,穿透仕林的胸口,刺在他心上,劇痛徹骨。 從襁褓到蹣跚學步、從入學到成家立業,這個一直跟在他身邊、令他驕傲、不惜跋山涉水,拼盡己命救回的骨肉,還來不及關愛,此時竟已口出狂言,兇惡相向,怎不令人失望心寒?只道是其不解內情,誤會所致,再者與清月的過往,難免不使其愧疚,因此癲狂。他的眼前出現了年輕時剛知身世擅闖雷鋒、金山尋親的樣子,一樣的怒火沖天、不可一世,悲痛勝過屈辱。那份相似,又在瞬間倒映出親人顧盼憂心的摸樣,一幕幕,齊齊注視那高懸欲落的手,在天性召喚與血脈相連中慢慢的收攏,無力垂墜,平壓所有。他軟下臉色,喃喃自道: “她說,為知己至交,死而無怨。”木已成舟,再無可計較,仕林耷拉著雙手,走出屋內。 “仕林!”寶山跟上,被嘯山阻攔。 “爹,讓仕林叔靜一靜吧。他心里,更不好受。” 嘯山的話,令固安無地自容,自己只顧發泄心中不滿,全然沒有顧及父親的感受,他有權利在這里叫屈,可是父親呢?清月已過,活著的是媚娘,親手送出,為的是什么?想必內心苦楚更重于自己,寡言少語,又該如何宣泄? ‘她說,為知己至交,死而無怨。’父親的話縈繞耳畔,往事歷歷,從未在他心里消失,以至于分不清狀況,差點辜負了這份情誼。他虛脫的跌坐在椅子上,不再埋怨,不再責怪,那一掌不打自痛,更痛,痛得徹底,也碾碎了舊夢。 篝火燒得旺,隔岸一片澄亮,映得枝杈橫七豎八,拼湊著二十載過往,數不盡的點滴。仕林獨自游走,入了林子,一直坐在昨日彼此坐過的地方,身下松松落葉,余溫尚在。自懷中取出短笛,吹起滿腹悲絲。 巍峨群山,萬里飄云,農家小舍,田畝蔥綠,勤勞的人提籃采收,摘下偌大的瓜果,引得一旁嬌人兒笑若星辰。 笛聲繞過盤間小溪,脈脈相連,捶衣棒子“噌噌”的敲,小石子兒襲來,濺起水花,打濕了俏臉,嬌人兒不依,追著嬉戲,扭成了團兒,笑語傳得歡,人也轉得滿面通紅。 密林深處,四方藏物,兩個人肩背竹簍翻過大半山頭,尋覓珍稀藥草,教她辨認、聞識、抓配,只不讓煎煮,總是執起,握著、暖著,笑瞇瞇的說道:“拿針的手,不沾煙灰。” 日落而歸,林間小路,牛兒拖著板車閑散篤步,笛聲悠揚,伴著相依的身影映在晚霞中,她好似自由的鳥兒,歡甜歌唱。 燭花未剪自躍,他持書攬讀,側眼斜睇,彎眉低垂,纖巧的手來回穿梭。余光稍抬,便迎上一對炙熱的光,繼而含羞脈脈,唇角漾起微波。 和風飄逸,初春勃勃生機。兩只風箏翱翔天空,忽高忽低,飛得愜意。拉線的人兒沿岸堤追著跑,越高越遠便一同松了手。靜靜的,遙望許久,直到飛出云外。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