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一百三十章 結尾-《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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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和舊世界其實真的沒有太大差別。
喜歡吃牡丹魚的依然喜歡吃,喜歡到處發情的依然到處發情。
五師兄和八師兄還是習慣在后山里呆著下棋,西門和北宮還是喜歡在鏡湖畔艸琴吹簫,因為他們覺得世間根本無人有資格聽自己的音律,知音依然還是彼此。王持去了月輪國,聽說遇見了花癡,至于有沒有發生什么故事,誰都不知道。
陳皮皮和唐小棠留在了西陵神殿。
君陌和七師姐去了很遠的地方,曰漸肥沃的荒原上還流傳著他的傳說,誰也不知道他的鐵劍正在哪里說著他的道理。
書院還是那個書院,長安還是那座長安,紅袖招現在是小草在管,唐帝正式登基,李漁深居清宮,極少見人,上官揚羽做著史上最丑陋的宰相,曾靜夫婦喝過那杯茶,自然長命百歲,萬雁塔寺的鐘聲還是那樣悠遠。
春風亭朝宅里歡聲笑語沒有斷過,朝老太爺今曰收張三李四為義子,長安城著名的老少三棒槌正式成為了一家人,幫里的兄弟坐在偏廳聽著戲,婦人們在花廳里嗑著瓜子,朝小樹則在花園里看著夜空沉默不語。
這兩個月,又有十余名修行者走了,聽說現在有個專門的說法,叫做飛升?朝小樹想著自己此生很難看到彼岸的風景,神情微黯。
是的,現在這個世界有月了,按照月亮的陰晴圓缺。
朝宅外的街道上,有輛馬車正在緩緩向著臨四十七巷的方向前進。
“好不容易讓皮皮重新煉了顆通天丸,為什么你要偷偷扔進他茶杯里?你就不擔心他把杯子里的茶給倒了?”
“別人倒的茶他可能會倒,你這個做弟妹的給他斟茶,他怎么會不喝?這世上有幾個人有資格讓昊天給他斟茶?雖說那家伙向來喜歡裝酷扮瀟灑,但別忘了他那句名言:天若容我,我便能活……聽著沒,那對你叫一個客氣!”
“也有道理……只是為什么今天專門要我給他斟茶?”
“因為那碗煎蛋面,算我欠他的。”
“還是有道理。”
“你男人我什么時候沒有道理?”
“你又不是二師兄。”
“喂,能不能不要提那個冷血無情的斷臂男子?”
車里的對話一直持續,直到停到老筆齋門前。
寧缺和桑桑走了下來。
桑桑還是像從前那般豐腴,懷里抱著只……青毛狗。
站在老筆齋門前,桑桑望向夜空,輕聲問道:“這就是你來的那個世界嗎?”
寧缺說道:“應該就是。”
桑桑看著他問道:“為什么這么確定。”
寧缺指著夜空里那輪明月說道:“因為有月亮啊。”
這句話其實很沒有道理,不過書院弟子不就是這樣嗎?
桑桑問道:“這個世界的天地元氣正在向外面逃逸散失,將來總有一天會流失干凈,你有沒有想過,到那天后該怎么辦?”
寧缺說道:“我想那時候,人們或者都已經離開了這里。”
桑桑沉默片刻,說道:“舍得嗎?這里是我們的家。”
寧缺將她摟進懷里,看著夜空說道:“人類的征途,本來就應該是星辰大海。”
“可是,那么多人在這里生活過,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不覺得可惜?”
“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再堅固的建筑、即便是刻在石上的字跡,都會被時間風化,但我想,總會有些精神方面的東西留下來。”
寧缺說道:“或者無數年后,這里再次出現新的文明,在那個文明,老師、觀主還有大師兄他們都會成為傳說,甚至是神話。”
桑桑很認真地問道:“會有什么留下來?”
寧缺微微一笑,說道:“比如……子曰?”
……
……
推開老筆齋的門,里面有個客人。
那女子穿著血色的裁決神袍,不是葉紅魚還是誰?
葉紅魚對桑桑直接說道:“我有些話要和他說,你不要吃醋。”
桑桑說道:“我吃餃子都只就醬油。”
葉紅魚面無表情說道:“聽說街頭那家酸辣面片湯的老板被你賞過一塊金磚?”
桑桑抱著青毛狗,向后院走去。
“這就是你恨不得讓全世界滅亡都要娶的女人?”
葉紅魚看著寧缺嘲諷說道:“把一對子女扔進大學士府,自己天天抱個青皮狗到處閑逛,這么位貴婦,夫子以前知道嗎?”
寧缺無可奈何地攤開手,因為這事兒沒法解釋。
葉紅魚說道:“說正事兒,我要走了。”
寧缺沉默,雖然知道這是必然的事情,心情依然有些復雜。
葉紅魚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遞給他說道:“我和她一起走,這是她給你的信。”
這里的她,自然是莫山山。
寧缺接過信,向后院看了一眼,然后塞進袖子里。
“你真沒出息。”葉紅魚嘲諷道。
寧缺大怒,說道:“你再這樣,我和你翻臉啊!”
葉紅魚伸手揪住他的臉,說道:“我來幫你翻。”
寧缺使出天下溪神指,便要戳她的胸部。
葉紅魚忽然上前抱住他。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胸上。
她的唇落在他的唇上。
很軟,很彈,很濕,很想再親。
寧缺這樣想的時候,葉紅魚已經重新站回原地。
她看著他面無表情說道:“這是幫山山帶的。”
寧缺看著她的唇,冷笑說道:“那除非她先親過你。”
葉紅魚微怒,說道:“帶的是心意,不懂嗎?”
寧缺忽然沉默,說道:“保重。”
葉紅魚也沉默了。
過了很長時間,她說道:“以前修行界有句話,兩個世界的悲歡離合無法相通,若能相能這,便是圣賢……寧缺,你是圣人。”
寧缺靜靜看著她,說道:“你是圣女。”
葉紅魚微笑說道:“你還是像當年那樣無恥。”
寧缺揖手相謝。
“你說過,宇宙很大,相見很難。”
葉紅魚說道:“但希望,能在別的世界再見面。”
寧缺說道:“等孩子大些,然后老大老三那點破事兒解決了,我們就來。”
葉紅魚嘆道:“你們兩公婆又不會帶孩子,何必拿這做借口。”
寧缺很慚愧,說道:“替我多親兩口山山,或者,我再親你一口?”
……
……
不該走的人都走了,該走的人卻還留著。
寧缺坐在床邊,看著匣子里厚厚的一疊書信,默然想著。
桑桑看著他,神情漠然說道:“誰是不該走的人?誰是該走的人?我?”
寧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他忽然覺得這種曰子過的實在是毫無意思,主要是太沒有**,而且太容易誤會。
果不其然。
“今天在朝府,你看著戲臺上那小姑娘想啥,你以為我不知道?嘖嘖,那腰身細的,嫩的,軟的……你要喜歡你去摸啊!”
“現在紅袖招是小草當家,簡大家當年的禁令已經失效,你要喜歡,你可以隨便去摸,我讓小草給你挑最紅的。”
桑桑抱著青皮狗,不停地說著。
“夠了!”
寧缺拍案而起:“我就默默贊了聲腰細,又哪里惹著你了!”
桑桑眼眶微濕,說道:“你就嫌我腰粗。”
寧缺很苦悶,不知如何解釋,將心一橫,干脆破罐子破摔,大聲說道:“這和腰有關系嗎?我就是嫌你現在不肯做飯!不肯抹桌子!不肯給我倒洗腳水!不肯攢錢!天天花錢!天天抱著只狗到處遛!動不動擺出個神情漠然的樣兒!你得弄清楚,你現在是我老婆!可不是什么昊天大老爺!”
桑桑哭著說道:“寧缺,你騙人。”
寧缺有些微慌,說道:“哪里騙了?”
她傷心說道:“那天我說我再也不服侍你,你說以后都是你服侍我。”
是的,這是在長安城頭,新舊世界相交的時候,她最先想到的一句話,想來對她真的很重要。
神奇的是,從那天之后,桑桑真的忘記了所有家務事的做法,
寧缺暗中觀察了很長時間,發現居然是真的,而不是在騙自己。
桑桑變成了只會抱狗到處遛的夫人。
所以先前,他真不好怎么對葉紅魚解釋。
他嘆氣說道:“總得學著做點兒吧?
桑桑什么都沒有聽進去,傷心說道:“你就是嫌我腰粗。”
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低聲說道:“……好吧,我承認確實有點,你說這孩子都已經生了這么長時間,我本以為你以瘦下來,結果……”
桑桑轉身向老筆齋外走去。
寧缺站起身來,很是緊張,問道:“你去干嘛?”
桑桑頭也不回:“我去學士府。”
寧缺大怒,撈過天井里的晾衣竿,便要起義。
“你再敢離家出走,我打不死你!”
桑桑卻沒有理他,直接走了出去。
片刻后,前鋪傳來關門的聲音。
寧缺怔在原地,好生擔心,趕緊去換衣裳,準備去把她攔住,只是因為太過緊張不安,竟是半天也沒辦法把鞋套好。
待他穿好鞋,抬頭一看,桑桑就在門邊。
她一面擦著眼淚,一面說道:“寧缺,你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啊。”
她根本就沒有離開,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寧缺走上前去,牽著她的手走進廚房。
他開始重新教她怎么煮飯,怎么切蔥,怎么剪雞蛋。
就像很多年前那樣。
這并不難,對吧?
這很幸福,是吧?
明月照著新世界,照著老筆齋。
院墻上,有只老貓懶懶地躺著。
……
……
(全文完)
……
……
(后記過兩天弄,這里簡單說兩句:一,不管自不自戀,我都要說,將夜,真的很好,結尾真的自贊一個。二,不管肉不肉麻,我都要說,真的謝謝大家。關于科學方面的問題,我天然免責,我這方面是白癡,但我就是想寫,哈,一百三十章結尾,太[***],今天寫了接近兩萬,很[***],寫出自己的高度來,極[***],最后,大家看看還有什么票,不管什么票,都投一下,最后一次了,我愛你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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