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書院遺忘的少年-《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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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的性情也不會允許他放低身段去乞求親近,既然無人愿意理會自己,他聽到散鐘便會快步離開書舍,去灶堂打飯外帶,繞過池塘去舊書樓觀書會意,如此一來他與書院同窗們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少,愈發互不對眼相視陌路。
就這樣,那位曾經在入院試里考出三科甲上震驚全場的邊城軍卒,那位入二層樓苦修把謝承運逼至吐血的拼命學生,那位在紅袖招內風光無限的瀟灑少年……漸漸泯然眾人矣,甚至說的更準確一些,應該是變成了被書院遺忘的對象。
現在書院年輕學生們談論的話題,集中在臨川王穎做了一篇精妙文章,陽關才子鐘大俊又做了一首佳辭,術科里那名叫陳思邈的學生前日突破了感知之境,乙舍一位軍部推薦生昨日居然在射科上贏了教習,司徒小姐又把楚中天罵了……那位卓然眾人的南晉才子謝承運,自然還是書院無數目光的焦點,在期考里拿下五科甲上之后,他又為書院奉獻了兩個震驚話題:一則是在夏末某夜,有人看到他與大唐祭酒孫女金無彩依偎于濕地畔的石凳上。另一則是術科里傳來消息,謝三公子終于突破了感知,成功邁入了不惑之境,曹知風教授親自檢查后欣慰點評道,此子明春進入二層樓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日子就這樣平靜流走,一場微涼風起,吹落幾片微黃樹葉,秋天終于到了。
一身書院秋服的寧缺,低頭走出灶堂,向舊書樓方向走去,將要穿過書院建筑群伸向濕地的那條巷道時,卻發現前面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說話,當中那位英氣勃勃的男學生,看模樣是這群人的中心人物。
寧缺記得那年輕男學生叫常征明,出身羽林軍,和自己一樣也是軍部的推薦生,隱隱聽到過一些同窗的議論,正是此人前些日子在射科中完美地連中十靶,勝了教習一次,如今在書院里也是風頭極勁。
風頭再勁的人與自己也沒有關系,寧缺直接從人群邊緣走了過去,卻沒有料到當他走過之后,常征明表情一肅,沉聲說道:“寧缺,大家都是軍部推薦生,難道你就想這般渾渾噩噩地過下去?唾面自干可不是我們唐軍做得出來的事。”
寧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沉默片刻后笑著說道:“我們雖然都是軍部推薦生,但進入書院便脫了軍籍,最好還是不要以唐軍自稱,而且我相信沒有人敢往我臉上吐口水,至于渾渾噩噩,只是你們眼中看法,與我無關。”
常征明蹙著眉頭,說道:“如果你想重新證明自己,就不應該放棄證明自己的機會,只要你愿意參加射科學習,我愿意給你一個挑戰我的機會。”
“這是施舍?”寧缺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并不知道當日我在書舍里對謝承運那些人說的話,我不是溫室的花朵,我不需要弄些斜風細雨來證明自己的堅毅與能耐,你在羽林軍里守皇宮的時候,我在邊塞守國門,軍部記著我斬了多少顆馬賊腦袋,我不需要靠別的東西再來證明自己。”
說完這番話,他轉身離開。
常征明看著他的背影面色極為難看,寧缺托病避考這些軍部推薦生都感到面上無光,唐軍在乎榮耀甚至重于生命,他實在是不理解寧缺究竟在想些什么。
走出巷道來到濕地旁,寧缺注意到樹下有兩個女學生正指著湖畔輕笑,然而其中那個身材修長的少女笑容明顯有些勉強,目光中透著淡淡羨慕淡淡哀愁。
褚由賢告訴過他,這位高姓少女有位舅舅在宮中,在書院里也少有人敢惹,他不禁有些詫異,心想湖畔何事竟讓她心緒如此復雜。
隨著她們目光望去,只見淺湖碧草之間,野鴨安祥慢游,不遠處的湖畔并肩站著一對年輕男女,那年輕男子眉容英俊氣度不凡,正是謝承運,那少女眉眼溫婉清麗,正是金無彩。二人站在湖畔不時低頭輕語,不時微笑望向湖心,一陣初秋風起,拂動院服袂角與裙擺,看上去真是賞心悅目飄然若仙。
校園里令人羨慕的神仙情侶,遠處旁觀少女深埋心底的微酸情意,寧缺靜靜看著湖畔的人,看著看湖畔人的人,笑著搖了搖頭,再次離開。
這些日子他的心情越來越平靜,對于書院同窗們的無視排擠根本無動于衷,甚至有些享受這份清靜,因為他現在的心態與前十六間已經有了根本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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