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花開彼岸天(中)-《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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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班門前弄斧,杜康鋪前賣酒,夫子門前曬書,當然是最不自量力的行為,可如果換一個角度思考,當魯班看見門前弄斧那廝,杜康看見鋪前賣酒那廝,夫子看見門前曬書那廝,尤其是發(fā)現(xiàn)那廝在世俗間別方領(lǐng)域乃是最神圣至高的存在時,他們會不會打從內(nèi)心最深處生出如寧缺這般的癢來?
我要做一木鳥告訴那廝飛機的雛形是這樣嘀,我要釀一壺美酒告訴那廝亡國的佳釀是這樣嘀,我要寫幾篇嘮叨話告訴那廝這才是心靈高湯,我要續(xù)寫幾個字告訴那廝什么樣的字才叫字——縱使你是人皇天帝,也要給我乖乖聽著。
此時此刻的寧缺,便正沉浸在這種極端的快感之中。他滿意看著宣州芽紙上漸干的墨跡,幻想自己正在聊充皇帝陛下的書法老師,用那些筆觸墨塊瀟灑抽著那位老爺子的手掌心,輕蔑不屑地厲聲訓斥。
“又寫錯了!把手伸出來打手板!”
他對自己寫出的五個字非常滿意,甚至覺得是近年來寫的最好的幾個字,除了筆墨紙硯均屬佳品,地處御書房這種奇妙地域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在房間里積蓄了太多的癢,更是因為前五字是皇帝親筆所書的關(guān)系。
他津津有味欣賞著自己圓轉(zhuǎn)的用筆,平直寬博的架構(gòu)氣勢,一時間竟有些不舍將這張紙毀掉,于是準備待字紙干透后收進衣袖,悄悄帶出宮去,然而就在此時,一直安靜無聲的御書房外,忽然響起一道憤懣的低吼聲。
“那個混帳東西跑哪兒去了!”
寧缺一驚,抬頭望去時只見御書房的門一只手推開。
他眼瞳微縮,反應奇快地手指頭微微一彈,擱在晾紙臺上的墨紙輕飄飄地滑進了書架一角的空隙處,緊接著他一轉(zhuǎn)身,負起雙袖裝作認真看書架上的藏書,衫袖拂過時,書架那排藏書已然換了傾斜的方向,將那張花開彼岸天嚴嚴實實地壓在了最里面,誰也看不出來有人曾經(jīng)動過。
走進御書房的是一名身子矮壯的中年將領(lǐng),身上穿著宮廷侍衛(wèi)服,腰間系著根黑金系帶,顯示出他極高的位階。這位中年將領(lǐng)看到書架旁的寧缺,看著那個像書癡般專注忘神看書的少年,氣的眼睛一翻,厲聲喝道:“誰他媽讓你進來的?”
寧缺狀似忘神實際上耳朵一直豎著在聽后方的動靜,聽到這句話時他的心里咯噔一聲,猜到這件事情中間有些誤會,應該是那位小太監(jiān)交待注意事項時自己聽岔了些什么——應該不是白虎堂之類的陰謀,宮里如果要收拾自己這個小人物,根本沒有必要做這么多手腳——然而未有旨意擅入御書房這種罪名可大可小,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自己陷入這種麻煩里。
他像一個被陛下藏書迷花眼的可愛小書生般轉(zhuǎn)過頭來,揉了揉眼,看著門口處那位矮胖侍衛(wèi)頭子,滿臉惘然說道:“我奉旨入宮覲見,不知有何問題?”
那名矮胖的侍衛(wèi)頭子微微一怔,大概他從未想像過,有人在御書房內(nèi)被人抓個正著,卻還能如此坦然如此平靜,臉上不由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痛苦地用手捂著額頭,憤憤自言自語道:“老朝你這個渾蛋!也不說提前教些規(guī)矩!”
寧缺自書案后走了出來,拱手一禮疑惑問道:“這位將軍,您認得朝大哥?”
在臨四十七巷,在春風亭,無論朝小樹怎樣表現(xiàn)意氣干云,寧缺始終不肯認那兄弟二字,此時此刻他卻毫不在意把大哥二字自然說出口,正是為了自保,至于反問則是反守為攻,反正目的是要把對方的注意力從御書房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
矮胖侍衛(wèi)頭子確認御書房四周沒有人,滿臉警惕不安看了看房內(nèi)陣設,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有些后怕地再次捂了捂額頭,痛苦望著寧缺說道:“你小子趕緊給我滾出來,老子在外面找了你小半個時辰,哪里想到你居然敢走進這里,你給我記住了,你今天沒進來過,你這輩子都不要想著和人炫耀這事兒,不然我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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