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去長安混人樣-《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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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渭城遠了,自然也就離草原遠了,正在困擾蠻族部落和新任單于的春旱,并沒有影響到這里,春風綠了枝丫草葉然后染上車輪與馬蹄,時時惹來幾只蝴蝶追逐不息。
駿馬奔馳在草甸與丘陵之間,軟索時而緊繃如鐵時而微垂如葉,鋪著數層棉被與毯子的奢華車廂也隨之輕輕起伏跳躍,那位容顏清秀的婢女怔怔望著窗外快速后掠的景致,也許是想到了此時黃沙隨風而舞的北方,面部表情顯得有些僵硬,眼中卻又充滿了一種對未知前途的期待與熱切。
車廂內一名穿著華貴輕裘服飾的小男孩兒正抱住她的小腿渴望地仰著臉,口齒不清咕噥著幾句中原話,好像是想出去玩會。
婢女轉過頭來嚴厲地訓斥了小男孩幾句,然后神情回復溫柔,把他摟進懷里,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車簾被風掀起一角,春風拂上已不似當年那般柔嫩的臉頰,婢女微微瞇眼望向隊伍的前方,臉色并不如何好看。
最前方那輛相對簡陋的馬車轅上坐著那名叫寧缺的少年軍卒,看他不停搖晃點頭的模樣,竟好像快要睡著了,做為一個向導本應該替整支隊伍引領方向,結果大部分時間都在打瞌睡,無論怎么看都談不上稱職。
讓婢女表情冷淡的原因并不是因為這個,而因為她看到的畫面中的一個細節。
寧缺在車轅上打瞌睡,看上去隨時可能從疾速奔馳的馬車上掉落,于是小侍女桑桑始終警惕守在旁邊,用自己瘦弱短小的身軀努力支撐著他,黝黑的小臉上看不清神情,但能感覺到她已經非常辛苦。
就在這時,車隊碾過一條極淺的草溪,寧缺被震的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天色,發現這一覺恰好睡到了黃昏,于是便舉起手來,示意隊伍停下準備扎營。
睡醒了便扎營,似乎顯得有些不負責任和胡鬧,但隊伍里沒有任何人對他的安排提出異議。
離開渭城已有數日,一路上少年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在事后都被證明是正確的,無論是從路徑選擇、營地選址、安全防衛、用水進食、便于逃遁各個角度上來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更令人贊嘆的是車隊行路的速度還挺快。
貴人在草原里收服的十幾名蠻子馬賊,本有些瞧不起渭城邊軍,但現在對那個少年軍卒做向導的本事只剩下了佩服。
在溪畔,人們沉默地挖土砌灶拾柴燒水,婢女走下那輛被重點保護的名貴馬車,看著不遠處像郊游般愜意躺在草地上揉肚子準備吃涮肉的寧缺,看著那名正在吃力取水架鍋拾柴的黑瘦小侍女,眉梢皺的愈發厲害。
旁邊有名孔武有力的護衛站了起來,看了她一眼,她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跟隨,沿著溪畔穿過炊煙走了過去。
她承認這個叫寧缺的少年確實很有些能耐,比都城長安那些自以為俊杰的少年貴介強很多,如果他真是一個長安貴公子,那么這般作態或者還能讓她生出幾分欣賞之意,然而他終究只是個底層的粗鄙少年,卻如此壓榨本應同甘共苦的小女童,不知不覺間便觸到了她的某方心境,令她極為不喜。
走到小侍女桑桑不遠處,婢女朝她溫和笑了笑,示意對方放下手中沉重柴火和自己說說話。
桑桑向寧缺望了一眼,等到他點頭,才走了過去。清秀婢女從腰間掏出一方手帕,桑桑卻搖了搖頭——做了這么多吃力的活兒,小侍女的額頭上竟是沒有滲出一粒汗珠。
寧缺這時候終于從草甸上爬了起來,撣掉身上的草屑,抹掉棉衫外的綠色草汁,微笑拱手行了一禮。
婢女沒有轉頭看他,淡淡說道:“我不喜歡你,所以你不用向我套近乎。像你這種人表面上看著猶有稚氣,待人溫和可喜,實際上骨子里卻是充滿了陳腐老朽之感,令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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