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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一:朱顏辭鏡花辭樹-《人生七年的羅曼蒂克》

    去買飯回來時,突然下雨了。雨勢很急,沒有一點點防備。放棄了奔回宿舍的想法,看著周圍作鳥獸散的人群步履匆匆,背脊佝僂盯著頭頂的一方天空,依舊灰暗蒙蒙。失落感不知是隨雨落下還是引發了內心的滂沱。

    我看過許多地方的雨,或急或緩。固然有天氣和氣候的原因,想必更多的還是心境的緣故吧。

    小時候住在爸爸工作的大院里,院里環境很好,一排排有著斜斜瓦頂的房子錯落有致的掩映在法國梧桐的光影里。

    仍然記得最喜歡的季節是每年的初春,下雨的周末,總是會趁著爸媽午睡一個人打傘出去晃蕩。在矮矮的墻根下數剛剛冒出芽的小草,在碎裂的青石板下被雨水沖出的小水坑里找蚯蚓,甚至會撿個小木棍去把它攔腰鋸斷,就為了看看是不是能長出新的來。

    玩累了,趴在窗戶上聽滴滴答答的聲音,那是種回憶起來會笑中帶淚的寧靜悠遠。都說春雨貴如油,可等我慢慢長大以后卻再也感覺不到了。

    離開大院后,一到雨天、爸爸總會打電話回家,提醒我關窗。大雨滂沱,窗戶很大,明明想感受雨絲和風入的愜意,卻總是為了防止雨水飄進來,匆匆忙緊閉紗窗。隨著客廳一排排紗窗的閉合,悠然不在,童趣不在,只剩身影匆匆。

    所以當從教學樓出來時,我瞬間驚呆了,與震撼同至的是久違的寧靜。

    一直覺得c市的天很美。天的藍讓云的白白的更加驚心動魄,好像大塊的棉花欲掉未掉。卻沒想到雨天更有一番不同尋常的驚心動魄。

    順著新食堂的方向望去,遠處的山頭霧氣蒸騰,隱隱綽綽,讓人禁不住想窺伺里面是否真有仙人的遺蹤。天色更是有一種詭異的美感,又不知怎么用語言去描述。周圍許多人都在駐足拍照,我亦不能免俗,想把它留在圖片里,封存在記憶中。不過拍完照我并沒有走,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任魂魄紛飛,去捕捉那常常在夢里縈回的遐思。

    只恨時光太快,快到被洶涌的人群裹挾向前,而麻木到漸漸忘了曾經的動心。只恨環境變遷,在人事更改中,沒能幫我留下舊時的風景,讓想起時可以有舊址可尋。這些年被九門課程牽著向前,又被安逸的大學時光和戀愛后的情感糾葛影響,居然時常會覺得落寞煩躁。連我自己也差點忘記了表姐口中兒時自信活潑的那個自己。

    王國維說:“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年華逝去后,卻不料一場呼嘯而至的大雨,從頭頂澆下,把記憶的封印沖刷。說是往事現于眼前,其實更是情懷的蘇醒。希望在這場雨里,可以復蘇那個冬天在大院的雪地里挖個洞生火,想煮雪水烹茶,卻點不著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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