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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一刻，皇后肩輿起駕，往御花園去。

    肩輿以金銅為裝飾，垂掛天青色車幔，錦緞飾額，珍珠門簾，兩側(cè)有宮人隨皇后掌扇遮擋，前面更有宮人執(zhí)絹紗燈籠在前引路。

    若說剛才皇后娘娘氣勢不凡，這會兒，就仿佛神仙妃子一般，金尊玉貴。

    程玉關(guān)和四皇子李勉兩人的竹轎跟著皇后肩輿。

    程家人緊隨其后，也一同被皇后賜轎。

    “身份規(guī)矩不可逾越，本皇子還當(dāng)你是個聰明的，怎的如此沖動，竟然要出繼。若是出繼個好人家便算了，竟然要出繼平民。若你這個打算早早暴露出來，本皇子相信，你上京這一路都會順風(fēng)順?biāo)粫腥似鸫跣暮δ悖炊亲o(hù)你還來不及。”

    四皇子李勉的竹轎不知何時，來到程玉關(guān)身側(cè)，他這般說話，也毫無遮掩，程玉關(guān)轉(zhuǎn)身往后看了看程家人，她相信，四皇子的聲音后面的人一定能聽到。

    果然是皇子，說話底氣足的很。身后，程侯和老夫人兩人并排，不知在談些什么，臉上神情都有些異樣。

    程玉關(guān)不再關(guān)注身后，轉(zhuǎn)而看向四皇子李勉。

    “四皇子也不知道嗎？”

    程玉關(guān)疑惑。

    “知道什么？”

    “我堂伯父承襲了神威將軍的爵位，所以我出繼堂伯父名下，也不算平民。”

    程玉關(guān)回答。

    她也是出發(fā)前，跟堂伯父提起出繼這件事，堂伯父才首次說出，自家也有爵位的話。

    她原先和四皇子一樣，也以為整日粗布裹身，只知道訓(xùn)練長中子弟的堂伯父是平民而已。

    李勉神色一怔，回憶了片刻，才從腦袋犄角旮旯里翻出記憶。

    好像大乾初建時，程家的確是一門兩兄弟，軍功都足以封侯。不過如此一來，甚至顯赫更超皇親。程家老大便急流勇退，稱自己只愛閑云野鶴的生活，教導(dǎo)子嗣，種田養(yǎng)雞，因此，便只封了個永不降等的神威將軍的閑爵，獲得不用服徭役的資格，便離開了京城。

    久而久之，京城顯貴云集，眾人便都忘了在偏遠(yuǎn)的滄州府，還有一個不高不低的爵位流落在外。

    李勉恍然，看向程玉關(guān)，“原來如此，這樣一來，縱然不是超等的侯爵府，有一等神威將軍之女的名號護(hù)身，也還算不錯。”

    程玉關(guān)翹起嘴角一笑，并沒有解釋，這爵位她是提出出繼之后，見她心意已決，堂伯父才說出來的。

    也就是說，她就是拼著不要所謂階級身份，成為平民，也要和程侯一家脫離關(guān)系。

    程玉關(guān)兩世為人，自然知道一個冷漠的家庭，只會帶來無休止的消耗，及時止損，哪怕失去所謂身份和前程，程玉關(guān)覺得，憑她自己的本事和見解，也不會吃糠咽菜。

    想要前程，她自己會掙。更何況，滄州府程家村，也不是京城人所想的荒涼野蠻，那里，自有一番天地。

    不過，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否則，只是橫生枝節(jié)。

    “這么說，你早已經(jīng)打定主意出繼了？”

    李勉鄭重詢問程玉關(guān)，程玉關(guān)也鄭重點(diǎn)頭，“確實(shí)如此，我這次進(jìn)京，這件事是目的之一。”

    李勉點(diǎn)頭，復(fù)又好奇道，“那目的之二是什么？”

    程玉關(guān)一窒，憋了憋，沒有多說，只沖四皇子笑了笑，敷衍過去。

    李勉見程玉關(guān)賣關(guān)子，也不過分追問。

    適可而止。

    兩人閑談般幾句話，卻讓兩人身后的程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程玉樓看向身側(cè)的楊氏，“母親，大姐姐何時跟四皇子如此熟絡(luò)了，難不成她寧愿出繼也不肯替我說和，是自己有攀附的想法不成？”

    程玉樓到底年紀(jì)小些，壓不住心事，看見前面二人“親密”，便忍不住胡亂猜忌。

    楊氏眼神壓制住有些慌亂的程玉樓，“玉樓不要胡思亂想了，待回府之后，母親再替你打算。”

    母女兩個說話，前邊，老夫人和程侯母子兩個，則穩(wěn)重的多，見四皇子紆尊降貴和程玉關(guān)說話，也沒有自亂陣腳。

    她們可是知道，四皇子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別說一個鄉(xiāng)野女子了，便是號稱京都第一才女的靖國公的女兒，他也不曾放在眼里。不然，也不會年過弱冠還沒有定親。

    高不就低，兩人心里明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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