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的時光是枯燥的,耐心便是投名狀。 十年如一日,楊鳴坐在懸崖邊的一塊大石上,眼中是云霧飄飄,底下的青山只為其上了一份淺綠的底色。剛搬來時,楊鳴每日出門時便會被此驚艷,但十多年來,從未對此感到厭惡,雖然心感平常,景色每日相同,但飄過的云,每日都變了形狀,這大概便是相看兩不厭罷。 今日,楊鳴結(jié)束了一天的早課,便走到一處懸崖開始打坐,每當(dāng)呼吸漸漸放緩,總覺得和腳下的青林山融為一體。一呼一吸都仿佛合了山的意境,日頭漸高,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射在楊鳴的臉上是,渾身舒爽,一股氣圍繞在其周圍,他的感知瞬間籠罩了整個青林山,同樣在打坐的胡祠緩緩睜開眼,朝著楊鳴所在的地方瞧了一眼 “師弟終于掃盡蕪雜,登堂入室了。” 青林子宗主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楊鳴身后,眼里的楊鳴頭頂吐出一口青白色的氣柱,直沖九霄云外。 楊鳴渾然不覺,直到晌午才結(jié)束了打坐,站起身來,倍感輕盈,關(guān)節(jié)處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他看了看崖下,有種剝開云霧見日頭的感覺,此時青山個顯妖嬈,云霧再也阻止不了他的視線,當(dāng)他回轉(zhuǎn)身來,青林子還在原地等他 “你用十年登堂入室,你覺得多少年能夠進入下一步?” 楊鳴老實回答道 “不知,弟子愿聞其詳。” 青林子見他沒有驕傲自滿,也沒有自視甚高。不由得心情好了幾分,淡淡笑道 “耐心與時間只是敲門磚罷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達(dá)到,下一步乃是云泥境,乃是超脫出凡人的關(guān)鍵一步。你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開始變化,下一步便在于心。休息一段時間,適應(yīng)適應(yīng)你現(xiàn)在的境界罷。” 楊鳴應(yīng)下,青林子與他一齊漫步行于山路之上,細(xì)致的為他講解這當(dāng)下境界的情況,更是囑咐他不要急功近利,盲目的去追求進階,反而功虧一簣,十年努力散于一旦。直到了云麓宅子,青林子才消失不見。 楊鳴并沒有因此荒廢每日打坐,只是下了青林山,想要真正的靠自己的腳力,爬一回青林山,青林山尚且高大,更何況青林山的旁邊還有一座青城山更為高大,只是上面還未興起建筑,也只有一條羊腸小道,楊鳴才放棄了上青城山的念頭。 下山途中,楊鳴去拜訪了蘇繡,她跟隨著劉雀師叔修煉,也頗顯刻苦,當(dāng)劉雀師叔看到楊鳴的第一眼 “小伙子不錯,終于邁出了第一步。” 蘇繡聽說楊鳴已經(jīng)邁出了第一步,也不由得為其高興起來。兩人多日未見,不由得一起聊了起來,劉雀只是捋了捋胡須,笑道 “準(zhǔn)你半日清閑” 便信步離開。蘇繡帶楊鳴回了宅子,又下廚做了好些飯菜,餐桌上楊鳴問了一個問題是之前在皇宮里的生活好,還是現(xiàn)在的生活好。蘇繡毅然決然的道 “現(xiàn)在,往日里皇宮雖然奢華,但每日做著一樣的事,我看不見未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是茍且活著,而現(xiàn)在我有了目標(biāo),有了為之而努力的事,生活才變得有意義。” 蘇繡同樣也恢復(fù)了記憶,她只覺得,逃出皇宮那個金碧輝煌的大牢,應(yīng)該花費了她這輩子的好運。但她一點也不后悔,她為自己能夠為自己而活,能夠得到自由而慶幸。 午飯后,休息片刻,楊鳴便主動離開了,行至山下,已是黃昏。 楊鳴于山門后守門人的宅子借住一晚,那守門人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道士,見好不容易來了個人,一直纏著楊鳴說來說去,聊天侃地。仿佛老頑童一般,楊鳴在青林山上許久沒有聊過天,今日碰見一位如此有趣的老道士,必然是有問必答,兩人好似一見如故,就了兩杯茶水,一直聊到夜色朦朧,老道士挑了油燈,用大拇指和食指稍微摩擦摩擦,油燈就被點燃了。兩人徹夜長談,楊鳴打心底里佩服老人知識淵博,些許疑惑一解決便覺得神清氣爽。從談話里,楊鳴知道了老道士的名字 “劉默” 當(dāng)初家里人嫌他太吵鬧便為他改了名,希望他能夠穩(wěn)重一些,結(jié)果那名一改,變得更加吵鬧起來,只要是與他投機的就要與別人聊上半天。 老道士愛問,也愛答,話不投機半句多,但要是互相一看順眼兒,那就是恨自己沒長出兩張嘴來。楊鳴提出了許多疑惑,老道士一一解答,仿佛這世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許多楊鳴聽都沒聽過的東西。楊鳴也覺得有趣,便主動留下來,要陪那個老道士聊聊天。 第二日清晨,楊鳴辭了老道士,他似乎還不舍得,只是在楊鳴走之前摟著他的肩膀,讓他帶了些藥草,糕點,讓他沒事便下來陪他老人家聊聊天。楊鳴趕忙應(yīng)下。楊鳴也想與這老人聊聊天,聊聊這世間的奇異之事,從老人的口中說出,那是栩栩如生,仿佛如臨其境,酣暢淋漓。 待得楊鳴走后,老道給自己沏了一壺茶,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這小兄弟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