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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

    雨夜。

    一個常見的詞，一個常見的天氣，一個幾乎可稱之為諾斯特拉莫代名詞的詞語。

    卡里爾睜開眼睛。

    不，他沒有在睡覺。

    實(shí)際上，安穩(wěn)而沉靜的睡夢已經(jīng)離他遠(yuǎn)去很久了，和常人不同，他閉上眼睛所看見的景象不是那片寧靜而沉郁的黑。

    他會看見許多事，唯獨(dú)看不見平靜。

    坐起身，卡里爾的表情顯得有些恍惚，肌肉的酸痛與骨頭的哀鳴離他遠(yuǎn)去了。即便如此，他卻還是進(jìn)行了幾次深呼吸來平復(fù)心緒。

    這幾乎已經(jīng)成為他的某種習(xí)慣了，而且，他也需要足夠冷靜，來處理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所有事。

    貴族們不會善罷甘休，卡里爾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外面很吵。”

    角落里的幽魂如是說道。

    他蹲在地上，用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戳著一塊從垃圾堆里撿來的木板。在不用力的時候，他的指甲也可以不那么鋒銳。因此，這木板現(xiàn)在倒還是完整的。

    但是，之后就不好說了。

    此刻，窗外有霓虹燈恰好掃來，透過窗戶，將它喧鬧的光打了進(jìn)來。

    卡里爾因此能清晰地看見幽魂臟兮兮，且黏在一起的黑發(fā)，它們散落于蒼白的額前，看上去糟糕極了。

    他對此皺了皺眉。

    “是嗎？”

    “是的......今夜很奇怪，卡里爾。”

    幽魂抬起頭，眨了眨眼：“我去十七號那里觀察過了，猩紅終曲的駐地已經(jīng)被另外一批人接收了......他們沒有像以前一樣打上很多天來爭搶，這點(diǎn)好奇怪。”

    “十七號？”卡里爾問道。

    他暫時沒有去關(guān)注幽魂所提供的關(guān)鍵信息，而是轉(zhuǎn)頭問起了另一件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第十七號石像鬼......”幽魂低下頭，小聲地回答。“我喜歡它。”

    “啊，所以你又給它們起名字了......哪一點(diǎn)呢？”

    “啊？”

    “你喜歡它的哪一點(diǎn)？”

    猶豫著，幽魂再次抬起了頭。他抓起那塊木板，將它握在手中晃動了兩下，隨后才回答了卡里爾的問題。

    “它......它的表面很平整？”

    “用肯定的語氣來回答我，幽魂。”卡里爾微微一笑。“人在表達(dá)自己的喜歡或厭惡的時候應(yīng)該堅(jiān)定一些。”

    “它的表面很平整。”幽魂挺直腰背，如是說道。就連聲音都大了一些。

    “還有呢？”

    “......它很新？它很新，卡里爾。”

    幽魂笑了起來，他還不是很習(xí)慣這個表情，因此做起來很僵硬。但是，這已經(jīng)是種進(jìn)步了。

    “它很新。”幽魂重復(fù)道。“我喜歡它。”

    “所以，你比較喜歡新的石像鬼嗎？”

    “不，不是的。”幽魂搖了搖頭，仍然沒放下手里的那塊木板。“我已經(jīng)找到了十八號和十九號，但我還是最喜歡十七號。”

    “那么，為什么呢？”

    “因?yàn)?.....”

    幽魂的聲音終結(jié)在了這里，他茫然地望著卡里爾，不知該如何進(jìn)行下去。他說不出更多理由了。

    真是貧乏的表達(dá)能力。

    你在帶我回來的路上滔滔不絕地說了二十三種不同的老鼠烹飪方式，任憑我再怎么希望你安靜下來也沒用。現(xiàn)在，你卻沒辦法說出你喜歡第十七號石像鬼的第三個理由。

    凝視著幽魂，卡里爾心中閃過了兩個念頭。

    ‘殘缺的心智’，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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